“诺!”高安世领命,立与殿中负隅顽抗的穆涵残部拼到一处。
这些仍然效忠穆涵的人,想是暗卫出身不在少数,手上锥刃招招死手,羽林卫则是高安世拔的精锐,也当仁不让,殿中一时血光四溅。
一片血光中,穆涵一骑当先,向九犀玉阶扬蹄:“竖子!拿命来。”
他自恃有坐骑有兵刃,竟然不管不顾朝玉阶上袭杀!
也不算他自负,合围殿中的羽林皆未御马,最近处的骑兵跟着高安世将将入殿罢了,距离尚远,其余人等,人力料赶不及马力,如此一来所虑者唯有阶上的人,而阶上统共仨人,都不是武将,也都不像手中有兵器防身的样子,诚如他自己所言,退无可退不如一搏。
杀,先杀李氏小儿!
只见穆涵座下好一匹骏马,黑鬃高颈,雪蹄如飞,眼见要踏上玉阶!
玉阶上李郁萧不避不退,他的仇不许他避,他的帝王冠冕不许他避,殿中臣子的注目不许他避!更何况他身侧,身侧还有穆庭霜,他,绝不会退,他仰目逼视穆涵,口中镇静呼喝:“护驾!”
“诺!”
“得令!”
无须他的吩咐,两道身影已然暴起,眼见马蹄近在咫尺,紧跟其后就是穆涵手中利刃,紧要关头,阶下韩琰纵身长跃,双臂如锢钩上穆涵坐骑的缰,马声长嘶,辔头拽引脖颈偏歪到一边,马上穆涵重心大失,干脆一提一纵跃下马,手中锥刃兜头朝李郁萧袭刺。
风中,有细微的划痕,是尖利的刃口割开空气留下的白光,这白光直逼李郁萧,到他身前三丈,一丈,一尺……
一尺,只有一尺,却也到此为止。
篡臣穆涵的兵刃只到陛下身前一尺之地即止,陛下身旁太平侯夺手一劈,千钧一发命在微毫,手刀正正砍在穆涵手腕,兵刃其势无减,没伤着陛下,只划开太平侯衣袖,在他小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穆庭霜一臂高举:“穆涵行刺陛下,见血为证,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高安世的人紧随其后奔上玉阶,穆涵再是老当益壮再是困兽犹勇,哪里挣得开数人之力,不一时双手被缚擒在阶下。
他犹不肯服,冲韩琰叫骂:“小人!二主之臣!”又叫穆庭霜,“不肖子!不肖子!汝等狎狡抱背之鼠辈,穷极龌龊能事!我穆涵竟败于你手!天不我与,天不我与!”
叫是白叫,任他叫,他也只能扯两嗓子,旁的四肢身上动弹不得,两侧羽林悍然而立,刀斧压肩,似有千斤重担压在他双膝,他不肯跪,李郁萧长袖一挥:“罪人穆涵,认罪没有认罪样子,羽林卫,教他规矩。”
高安世称诺,一脚剔在穆涵膝窝,迫使他双膝着地。
罪魁跪地,甭管是不是自愿,总之是跪,穆涵部其余人也不再顽抗,纷纷缴械下马伏法,殿中很快平定。
还没完,李郁萧向黄药子打一个眼色,黄药子唱道:“振武十三年正月朝,上朝。”
这是,这是要当殿升堂。百官入列,循开朝会的例站好,穆涵及其部从押到阶下。
只是说是上朝,九犀玉阶上暂不是上朝的景象,李郁萧牵过穆庭霜的手,细细端详他的伤口,伤口不浅,犹在淌血,地上一只锥刃,也沾着血,李郁萧低声道:“说你也不改,惯是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