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让我看一看。”
其中一个小兵见开口阻拦的是个陌生女子,便?不?耐烦地推开她?,呵斥道:“你是谁,岂是你说看就能看的?区区平民一个,妨碍官兵办事,是何居心。”
陈梓连忙扶住险些?摔倒的江吟,对?着小兵上去就是一脚,冷声道:“方正奇,你好生无礼啊。难怪禁军在京中的名声一日较一日差,都可称得上臭名昭著了,原来是你们咎由自取,肆意打骂百姓,活该声名狼藉。”
“小人、小人不?敢。”方正奇见他?发怒,狼狈地爬起身,辩解道:“我是请这位姑娘别挡着路,小人没?读过几本书,言语粗鲁了些?。”
江吟拉了拉陈梓的袖子,示意他?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陈梓心领神会,指着地上的尸首道:“掀开白布,给她?看一看。”
“一个死人而已?,只会脏了姑娘的眼。”方正奇不?情?不?愿地嘟囔道:“咱们兄弟几个都证实过了,他?肩上扎入的玄铁利箭是禁军独有的,就是我射中的那一箭,千真?万确。”
诚然,方正奇说得没?错,可江吟瞧着那具硬邦邦的尸首,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脸庞沾满血污,难以识别容貌,但肩头上的箭、胸口的刀伤都能一一对?上,还有什么不?妥吗?
江吟手一抖,出人意料地扯开了尸首胸前的衣襟,然后倒退了两步,失声惊叫。
“不?,不?是他?,他?没?有中毒。”
这具尸首的胸前没?有梅花状的印记,皮肤也没?有红肿溃烂,是有人偷天换日、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内转移了真?正的尸身。
“不?可能。”陈梓还未答话,方正奇突然大叫起来。“打造玄铁利箭费时费力,我们很少用,而且只针对?北狄的细作,几乎每一支都记录了去向,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多出一支。至于毒不?毒的,我们堂堂正正,压根没?给他?下毒。”
“我见到他?的时候,是中了剧毒的。”江吟脸色难看,“不?管你们有没?有下毒,我都可以证明。”
“她?不?会说谎。”陈梓一锤定音,“她?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先别管箭和毒是怎么来的,继续去查红袖楼的柳盈姑娘。”
他?按下心头的焦虑,不?在方正奇面前表露半分。其实箭是怎么多出来的,陈梓很清楚,内部?出了奸细,走漏了风声,后果比他?想象的更严重。能调动禁军、铸造箭矢的人不?止他?一个,但全是位高权重的亲信大臣,如果是上面勾结了北狄,那边地的将士们所做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付之东流。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江吟的身子摇摇欲坠,第一次陷入了困境。
“我明明刺死了他?,套走了情?报,为什么那些?同?伙还要多此一举,运走尸体?。既然伪造了刀伤和箭伤,为什么不?杜绝后患,做得滴水不?漏。”
“江吟,江吟。”陈梓焦急的声音拉回了江吟的神智,“我派人送你回府歇一歇。今天的事是我的过错,连累了你。”
“不?,我陪你。”江吟拒绝了,“我问你,你身在禁军中,听没?听过一种叫“一枝春”的毒药?”
陈梓沉吟半响,摇了摇头。
“一枝春是极其稀有的毒药,举世罕见。”江吟渐渐摸索出了头绪,“我在想,给他?下毒的人和带走他?的人或许不?是同?一批,那些?偷梁换柱的人拿得到代表禁军的箭,却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如法炮制出一枝春,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无可奈何地蒙混过关。”
“幸好被你识破了。”陈梓不?由得庆幸,“加上我领的这一批人,一共是三批,各有各的心思。隔墙有耳,我怀疑我的人里?早就有对?方埋下的钉子了。”
“除了你在明,他?们都在暗,浑水摸鱼,伺机而动。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下毒的人是敌是友,还需要进一步衡量。要是他?和你怀着同?样的目的,结盟未必不?可行。”
“有一点我非常肯定。”陈梓揉了揉眼睛,“他?掌握的信息一定比我多。”
“可是你也有他?不?知道的东西?。”江吟莞尔一笑,“我相信,那封信会告诉我们答案的。”
第37章
“情况有变,另辟蹊径。甘愿一死,挑起纷争。”
陈梓认识北狄的文字,顺畅地念出了信纸上的两行语句。
“北狄人说话真是简单,两行字就概括了大意。”江吟翻来覆去地读了几遍,仍旧是一头雾水。
“情况有变指的是他被下毒和?追捕,纷争是和?三方势力有关,字里行间像是北狄筹划着再起战事?。”陈梓撕碎了信,神色黯淡。“该从何查起呢?”
江吟聪慧,一眼看出他在寒心,京城中的某一方势力竟和?北狄来往,对于一个常驻边境十几载的将士来说,实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倘若你不想追查箭的来源,也可以从别的方面入手。不然以你的资历,贸然向上挖掘,多半会得罪重臣,遭其打压。在得到详细的物证前,不要向旁人提起,就当此事?已了。”
“谢谢你。”陈梓咽下满腔的酸楚,“我?只?是懦弱,不敢去面对。一想到这?帮人与北狄里应外合,就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斩首示众。曾经我?以为求和?派是最不能容忍的。原来,在求和?派之?下,还有更无法饶恕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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