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匀称的手指在膝上轻敲,发出细碎的声响。
岳栩头埋得更低,直觉沈砚心情不悦。
马车内案几上供着缠枝牡丹翠叶熏炉,青烟未尽,裹挟着秋雨淡淡的水汽。
沈砚嗓音轻轻:“朕不在,她过得倒是肆意。“
岳栩身影一僵,眼眸久久低垂。
雨水自油纸伞滚落,长街人烟喧哗,不远处一妇人的笑声传来:“真是我们大周的姑娘,难不成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妇人手中的面团在案板上甩开,嗓门洪亮,穿过雨幕,几乎半条街都听见妇人的声音。
“我和你们说,那弗洛安的二王子,可真真是命大,当年掉入海中,竟也能活下来,还让我们大周人捡了去。”
妇人重重叹口气,“可惜那孩子福薄,好好的一个王子,竟也过得流离失所,颠沛流离十多年,如今才认祖归宗,也算是否极泰来了。”
妇人理所当然,自觉言辞有理有据,“他在我们大周这么多年,喜欢上我们这的姑娘再正常不过,只是不知哪位姑娘,竟有这样的好福气,能被二王子看上。”
妇人烙的煎饼远近闻名,如今铺子前排着长龙,好几个熟客伸长脖颈,揶揄道。
()“掌柜的,知道得这么清楚,不会是你家姑娘罢?”()
妇人笑弯了眼睛:我家那位哪有这样的好福气,若真是有,我定是要摆满十日十夜的酒席,请大伙吃酒沾沾喜气!听说那姑娘貌美如花,仙子见了都自愧不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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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堪比说书先生,惹得一众熟客笑声连连,不知不觉手中的烙饼已然煎好。
天青色雨幕中,烙饼冒着滚烫热烟,香气四溢。
熟客心满意足,拎着烙饼回家,勾肩搭背,一面走一面好奇哪家姑娘如此天姿国色,竟能入得了那位二王子的眼。
窃窃私语伴着脚步声,渐行渐远。
雨丝朦朦之中,沈砚忽的抬眸:“弗洛安的二王子……”
弗洛安本是一个小国,若非先帝昏庸无能,如今弗洛安早被他们收复。
岳栩拱手:“弗洛安王确实于前些日子找回失散多年的二王子,弗洛安王大喜,甚至还昭告天下,广迎八方来客,要为二王子设宴接风洗尘,认祖归宗。”
岳栩拢眉,“听闻那位二王子还有意中人,怕是弗洛安王也想趁此机会,操办二王子的亲事。”
此事微不足道,贺礼一事沈砚向来不上心,岳栩照着往年惯例,早早让内务府拟了贺礼送去。
那贺礼,自然也包括二王子的大婚之礼。
岳栩垂手侍立:“属下想着主子往日最不耐烦这事,故而自作主张,让内务府……”
沈砚果真对贺礼一事不感兴趣,抬手捏着眉心:“你做得不错。”
一个小小的弗洛安二王子,确实不值他放在心上。
岳栩好奇道:“那宋姑娘,可要属下……”
他有点摸不清沈砚是想守株待兔,还是想直接找上去。
沈砚松开手,忽的抬眼,冷睨窗外。
指骨漫不经心敲在膝上,他轻声。
“宋家近日在做何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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