槅扇木门阖上,转眼,房中只剩下宋令枝和魏子渊二人。
萧瑟秋雨自檐角滚落,雨珠晶莹通透。
魏子渊曲膝俯身,沉沉视线落在宋令枝脸上,握着宋令枝手腕的手指白净修长。
宋令枝掌心的伤口不深,浅浅敷上一层药膏便可,并无大碍。
沁凉的药膏落在掌心,宋令枝下意识收回手。
手腕挣脱不开,魏子渊握着那抹纤细手腕,他嗓音低哑,透着无尽的寂寥落寞。
许是来得急,魏子渊肩上落满几滴雨,似在大雨中淋湿、无家可归的湿漉漉小狗。
“枝枝,所有人都很好,只有我不好,是吗?”
宋令枝遽然抬头,脱口而出:“我并未说过这话。”
魏子渊目光幽深:“那你为何想要离开?如若我今日不来,是不是明日就见不到你了。”
宋令枝红唇轻张,半晌,也说不出半个字。
魏子渊说的是实话。
她确实想要回家,想着回到有祖母有父亲的地方,远离是非纠葛。
魏子渊眸光黯淡。
“先前托格林伊采买的玛瑙还未到,你留在弗洛安,待验货后再走。我同父王母后说过了,他们不会再提亲事二字,那日在宴上,是父王误会你我二人的关系。”
魏子渊缓缓抬起眼皮,“枝枝,日后都不会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可以等。”
宋令枝怔忪许久。
良久,方低声开口,“魏子渊,我可能……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不会喜欢沈砚,也不会再喜欢上他人,所以无需在她心上花心思了。
她不值得的。
魏子渊眼眸轻动,一双眼睛如弓月:“值不值得,我说了才算。”
他弯唇,笑意似涟漪,在魏子渊眼中氤氲而开。
“枝枝,从你自金明寺带我走的那一日,我就是你的人,那时是,现下是,以后也是。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
他
垂首敛眸,琥珀眸子染上落寞寂寥。
“只要别赶我走,你做什么都可以。”
……
……
那日之后魏子渊果真没再来客栈,只是宋令枝每日窗前都会多一支时鲜采撷的桂花。花蕊累累,争先斗艳。
花瓣上露珠轻垂,映着满天秋色。
也不知道魏子渊是何时染上的习惯,竟也会飞檐走壁了。
空中遥遥传来七宝香车的声音,马车上悬着的铃铛清透悦耳,公主踩着脚凳跃下,顾不得侍女搀扶,提裙匆匆奔上楼。
“宋姐姐,你瞧我今日的锦裙,好不好看?”
杨妃色牡丹花纹蝉翼纱曳地,公主鬓间的点翠珍珠碧玉步摇轻晃。
公主和宋令枝二人皆擅丹青,这步摇乃是宋令枝自己画的,花样虽是大周的,却又融合了弗洛安女子往日的喜好,稍做了改动。
公主挨着宋令枝坐在榻上,半张脸贴在宋令枝臂弯。
她只是戴着步摇半日,翌日格林伊多宝阁的点翠玛瑙碧玉步摇遭人一抢而空,城中贵女争相模仿公主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