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岐与叶云亭携手而来时,就见这班人各个脸色发青,眼珠子却发红。瞧见两人终于现身,迟钝地转过身来,咚咚磕头,口中嚷嚷着“请陛下收回成命”、“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满嘴都是祖宗家法,家国社稷,大义凛然的很。
“朕的决定,绝不更改。”李凤岐冷眼看着,将另一个更惊世骇俗的消息抛了出来:“朕来此,是另有一事要告诉诸位。”
他嘴角勾出个嘲讽的弧度:“朕与长宁王皆为男子,无法诞育子嗣……”
说到此处,他刻意顿了顿,瞧这些老臣的反应。
就见这些宗室老臣果然更加激动,急赤白脸地抢话道:“皇嗣事关国本,陛下正值盛年,还是要广纳后宫,开枝散叶。”
“是啊,陛下难道想要断送李氏江山不成?!”
“陛下只是一时为奸佞所迷!切勿儿戏!”
虽然早知道这些人会说出什么话来,李凤岐神色还是冷了冷。他嗤笑道:“朕话还未说完,诸位急什么?”
这班老臣们这才不甘地闭上了嘴,眼神却都愤愤的将一旁未曾出言的叶云亭瞪着。
“朕要说的是,朕与长宁王虽不能诞育子嗣,但这偌大江山却不能后继无人。所以准备自宗室中挑选适龄的孩子入宫教养,日后便从这些孩子里挑出最拔尖儿的,立为储君。”
此话一出,那些斗鸡一样的老臣都闭了嘴。
他们瞪大了眼,既惊又喜,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没有表现的太过急切。
有人虚情假意的劝说:“陛下还年轻,还是莫要一时冲动。”
李凤岐嗤了一声,却不打算与他们多做纠缠,负手转身,只留了一句话给他们:“诸位好好想想吧,若是想通了,便各回各家去。等过上一阵子,朕会下旨召宗室适龄子弟入宫。”
说完与叶云亭携手而去,只留下一双背影。
而那些宗室老臣却是面面相觑,半晌之后,连声叫内侍将自己搀扶起来,腿脚飞快地出宫去了。
若皇帝当真要从宗室中挑选适龄子弟培养,这个机会,他们可就要好好争一争了,毕竟谁家没有适龄的小孙儿?若是李凤岐广纳后宫,他们虽也能将家中女儿送进宫去,但这亲孙子与外孙子,代表的意义可不一样。
若是李凤岐不来这一遭,这帝位与他们这些人可没有半点干系。
但现在却不同了,若自己的子孙被选中成了储君,他们百年之后,说不得也能进皇陵!
于是等到第二次早朝时,文武百官见着分坐两张龙椅的二人,本以为那些宗室老臣必定会先出头反对,结果等了又等,却发现那些宗室老臣一个个安静如鸡。屁都没放一个不说,还各个满面红光,仿佛遇上了天大的喜事。
宗室的老臣都不出头,心有不满的文武百官弄不清情况,也不敢贸然出言。
是以这登基之后的第一次早朝,竟然安安生生地过去了。
散朝之后,弄不清情况的官员四处打探消息,这才隐约知晓,皇帝竟然要从宗室里挑选继承人,难怪那些动不动就要去太和殿跪一跪的宗室老臣这次竟然如此安分。
宗室的老臣倒是高兴了,可那些不姓李的朝臣们就高兴不起来了。
前朝后宫相连,从前有多少世家官员是凭着女儿入宫受宠一路青云直上就不说了,如今皇帝摆明了不打断扩充后宫,无异于斩断了这些朝臣的通天路。
可他们到底不姓李,不是皇帝的长辈,要想逼迫皇帝时底气也不够足,只能隔三差五地递折子,请皇帝扩充后宫开枝散叶。
李凤岐每每瞧见这些折子,就挑出来放在一边。
等积攒了厚厚一摞之后,便交给王且,命令他去挨个去查。
等查的一清二楚之后,李凤岐便将那一摞折子,连同比折子更厚的罪状一道带上了朝。
他本就威严极深,沉着脸叫人姓名时,吓得那些官员脸都白了。等战战兢兢出了列,瞧见被周蓟送到手里的折子,以及折子里夹的罪状,便只能腿脚发软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李凤岐却并不留情,只命大理寺与刑部协同办案,犯了事的朝臣,该贬官的贬官,该罢黜的罢黜。
之后立即下旨开恩科,广纳人才,竟是铁了心的要将这些朝臣换了。
他虽然一句话也没明说,可朝臣之间拉帮结派,互通有无,自然也明白了这一批忽然被查的官员是因何事获罪,于是短短半月之后,朝堂上再无人敢催皇帝扩充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