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颂贤看到旨意时有些心惊肉跳,圣旨上只把二皇子夸赞了一番,又说他是原配皇后嫡出之子,堪当太子。
郑颂贤的职责就是跟着起草诏书,别的都不关他的事情。
当天夜里回家,郑颂贤把这事儿告诉了刘悦薇。
刘悦薇小声道,“这早在预料之中,就是不知道皇伯父怎么安排大皇子。又要怎么跟天下人交代,废长立幼,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
郑颂贤道,“谁知道呢,估计陛下自己心里有数吧。立太子可不是小事情,陛下一个人说了也不算的。我听说近来孙家开始和周家一起支持二皇子,连孙家都不看好大皇子了,大皇子还有什么戏。大皇子这门亲事,还是太上皇定的,石家在陛下心里又没有什么分量。”
刘悦薇看了郑颂贤一眼,“三哥,是不是人人做了皇帝,都会变的面目全非。”
郑颂贤笑道,“家里儿子多了,个个都只想分家产,老父亲一边舍不得放权,一边又想控制儿子们。儿子们都长大了,谁不想自己当家做主呢。这是人的本性,普通人家尚且如此,天家也不会有什么不同。陛下要是早些把大皇子立了做太子,估计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
刘悦薇道,“大皇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心眼小得很,等闲人不敢得罪他。”
郑颂贤把她搂进怀里,“皇家子弟,有资格去争皇位的,又有哪个好相与。且看着吧,立太子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立了太子,大皇子岂能善罢甘休。”
刘悦薇提醒他,“管他谁做太子,三哥你可别掺和。”
郑颂贤摸了摸她的后背,“放心吧,我一个小小的修撰,谁会管我呀。”
果不意外,皇帝把立太子的意图刚刚露出来,满朝文武至少有一半的人反对。自周天子以来,嫡长子就是合情合理合法的继承人。有嫡长次,岂能立次子。就算二皇子现在记到皇后名下了,也不能废长立幼。
周家派系的人称,二皇子才德兼备,立储君是为天下黎民百姓而立,自然先看德行。
反对的人又称,大皇子并无过错,岂知他不是治国之才。且满朝文武,个个都是国之栋梁,一起辅佐,定会万无一失。
周家人又问,自古君弱则臣强,君王无能,臣子趁机掌权夺位,数不胜数。尔等希望储君平庸,是不是想着以后谋朝篡位。
这话就有些重了,那些反对派顿时急了,说周家居心不良,想挟太子令诸侯,两边人立刻吵了起来。
不要小瞧这些做官的人,他们吵起架来,那真是比市井妇人还厉害,不带一个脏字,却能骂到人骨头里去。
郑颂贤只是个六品官,小朝会他都没资格参加,大朝会他也是站在殿外听。
这场争斗之中,刘文谦一个字不说。都是他的侄子,他帮哪一个都不好,还是让皇兄去操心吧。不光他不说话,刚刚回京任御史大夫的李家大老爷也一个字都不说。章郡王近来都跟着刘文谦走,也作壁上观。
二皇子的身子好多了,但现在还没上朝。这几天,皇帝也让大皇子回去修身养性了。
自从二皇子记到了皇后名下,大皇子似乎毫不在意似的,见到二皇子就嘘寒问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是个好兄长。
朝堂上吵了大半个月都没吵出个结果,皇帝把大皇子叫到了上书房。
大皇子恭恭敬敬地行礼。
皇帝问他,“让你弟弟做太子,你觉得如何?”
大皇子脸上的笑容冻住了,他没想到父皇这么直截了当。
“父皇,儿臣知道,二弟比儿臣有才干。只是,儿臣要怎么办呢?”
皇帝眼神犀利地看着他,“以前,朕对你给予厚望,希望你才德兼备,朕就可以立你做太子。但你自己瞧瞧,这几年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哪个弟弟你能容得下?朕不找你,你刺杀老二的事情就能糊弄过去了?”
大皇子立刻跪下了,“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没有刺杀二弟。”
皇帝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抬手把案台上的砚台砸到他头上。
“朕一次次给你机会,以前冷落你,是希望你能知道上进,后来对你好,是希望你能友爱手足。你嘴上是友爱了,心里却恨不得这些弟弟们都死个精光。朕也是长子,朕什么时候像你一样恨不得把你的叔叔们都杀了!”
大皇子碰碰磕了几个头,“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知道错了,求父皇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以后一定和二弟兄友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