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到呢?
小学时,顾泽总是来找她一起睡。
顾泽的理由很多。有他怕黑,有他白天看到了他害怕的大狗、野猫、老鼠,动画片里的蛇与妖怪,也有他睡前读了恐怖的绘本,听了可怕的童话,以及他做了满是鬼影和怪物的梦。
低年级时夏秋对顾泽的每一个理由都十分相信。到了高年级后却也隐约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
升入初中进入青春期,夏秋渐渐察觉到了父母对她和顾泽黏在一起这件事的态度变化。她的父母也开始拐弯抹角地提醒她:她不再是小孩子了,顾泽也已经大了。她和他一个是女孩,一个是男孩,她们不该再睡到一张床上,她们甚至不该过于亲昵地交头接耳。
只有顾泽一如既往地会跑来阳台上悄悄用小石子敲她的窗,求她给他开门,他想和她一起睡。
她无法拒绝顾泽。……不,应该是她不想拒绝顾泽吧。所以她总是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间门,猫着腰穿过客厅,又尽可能轻而快的打开自家的木门与防盗门。
木门还好,声音不是那么大,只是有些吱呀声。然而老式的防盗门……那可真是一家开门,一个院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父母不会训斥来留宿的顾泽,他们好像是觉得训斥这个爸妈连晚上都经常加班不在的可怜孩子是一种罪恶。他们只会在留宿的顾泽离开之后,训斥给顾泽开门的夏秋。
“你这样以后传出去该有多难听啊!”
那时的夏秋还不明白妈妈口中的“难听”指的是什么。
不想再次惹火妈妈-的她只能老实地承认错误,然后和顾泽商量,让顾泽下次害怕一个人睡时,从相邻的阳台爬过来。
这下可好,一天顾泽爬阳台时正好叫来“查房”看女儿有没有好好睡觉的夏秋妈妈看见。夏秋妈妈当时只见一黑影想从旁边跳到自家阳台上,还以为是小偷来了。一声尖叫吓得顾泽脚上一软,直接从阳台上摔了下去。
不幸中的万幸是,二楼的人家装了防盗。顾泽以一个滑稽的姿势被卡在两家的防盗笼中间,只是皮肤被擦伤了些地方。
这下顾泽的爸妈也知道了儿子晚上翻阳台进隔壁小姑娘卧室的事了。在两家四个大人的教训下,顾泽总算勉强发誓不再从他家阳台翻进夏秋家来找夏秋一起睡。
中学时,顾泽的身体飞快抽条。他完成了从一只人见人爱的软糯矮脚猫到大长腿小豹子的进化,小学时他总要经过一番努力才能爬过的两家阳台间的缝隙,这会儿就是他腿一抬一伸的功夫。
对,这人还是没学乖。并且他还特别理直气壮地表示:“我只是承诺不再和你一起睡,没说不来找你一起玩啊?”
背着爸妈-的两小只不敢开灯。有月亮的日子,两人经常就着月光下飞行棋,打弹珠。因为弹珠经常打着打着就不知道滚到哪里失踪了,飞行棋也是一不小心落到地上得爬在地上摸半天才找得到,两人干脆在小楷本上糊了一层透明胶带纸。把小楷本当成了棋盘,玩起了五子棋。
中性笔、圆珠笔和自动铅笔画在透明胶带纸上,拿橡皮一擦就掉了。谁输谁擦,夏秋和顾泽能玩一晚上,玩到夜半三更顾泽家家门响了,顾泽父母中的一方回家,顾泽才会赶紧回家躺自个儿床上闭眼装睡,以免被爸妈发现他又去烦夏秋。
五子棋玩腻了,顾泽也有说不完的话要和夏秋说。有时候他还会找同学借来最时兴的漫画,和夏秋一起躲进被子里用手电筒照着看漫画。
随着夏秋升上初三,春心萌动的青少年们也开始用“某某喜欢谁”、“谁和谁是一对”开起了充满青春酸甜味与恋爱臭的玩笑。
天天和顾泽比肩摩踵、肌肤相贴、气息相闻,就算夏秋不是一个早熟的孩子,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和顾泽之间的距离是奇怪的,是不寻常的。
是谁带的头夏秋已经不记得了。总之从某个时刻开始,经常有人来问夏秋:“你是不是和顾泽好着?”
“好着”就是少年少女们对于男女交往地全部概括。夏秋却对这两个字充满了迷惘。
她和顾泽的关系从来都很好,可这就是“好着”吗?“好着”和关系好似乎不是一回事……
见夏秋答不出来,又有人问夏秋:“那你喜欢顾泽吗?”
喜欢。当然喜欢。
漂亮到像天使一样的邻家弟弟,谁会不喜欢呢?
于是得到夏秋答案的人又说:“不是这种喜欢啦!我问的是那种!那——种——的喜欢!”
“那种”是哪种?夏秋糊涂了。
晚上顾泽又来找夏秋玩,他说他爸妈告诉他他们今天晚上会回来得早些,所以他不从阳台那边过来了。
那天夜空之上没有云,月光柔和地洒落下来,就像一层薄薄的纱。星子在两人的头顶上闪烁个不停,少年骑在阳台护栏上,手脚白皙又修长,像一朵在黑夜里绽放的昙。
既然他爸妈今晚会早些回来,那他今晚早点睡就好了。他又不是有重要到今天不说明天就说不了的事情和她说,又何必骑在阳台上也要和她闲聊?
那个瞬间,夏秋感觉到自己的心里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在十几年后的现在-->>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