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诩年富力强,为了躲避同僚就翻墙逃走这等事,他到底是做不来了。
“阁老!那些女官们疯了!她们竟然带着锦衣卫到处抓人,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现在到处撬家砸门,说那些曾经反对女官入朝的文官都可能是火烧端己殿的同伙!”
李从渊捋着胡子不说话。
他依稀记得,张侍郎上次这样急急忙忙来他家是因为陛下嫌弃鲥鱼不新鲜,陛下明明是想要清查鲥贡,这人却揪着自己的头发说陛下是要迁都。
眉头轻轻动了动,李从渊打了个哈哈:
“张侍郎,不必着急,端己殿被毁,此乃立国以来少有之事,恰逢陛下新政推行之时……”
“云山公!事情哪有这般简单?那些女官是什么人?不过是辅佐陛下做做文书、写写圣旨的,就如同从前的司礼监,现下皇后娘娘借着端己殿之事发作,分明是要让女官插手两厂和锦衣卫啊!女官们已经占了六科了,要是连锦衣卫都可以被女官差遣,那、那我大雍男儿,岂不是日日都要看着那些女人猖狂!?”
说话之人是个翰林院编修,今年五十有六,那一副慷慨激昂之态,就好像如果李从渊不管,明天他们大雍朝就要亡国灭种了。
李从渊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见他一直一副安然模样,有人怒道:
“李阁老,自陛下启用女官以来,你事事退后,任由那乐清公主和常盛宁逢迎陛下,将朝堂搅弄得不成体统,怎么,难道您也早没了为民请愿之志,也要去学着做什么太平阁老?”
对于这种冒犯之言,李从渊连眼都不抬。
旁人看他平步青云,唯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一腔报国之情又曾经几番起落。
张侍郎一把挥开那个不知被谁带来的御史,再次走到了李从渊的面前:
“阁老,‘道以中庸为至’。”
李从渊放下了拈胡子的手,先看了看张侍郎,又依次看向其他人。
“罢了,你们既然如此有话说,不妨写成折子,待陛下召见之时,老朽就替你们呈上去。”
说完,他挥挥手,让老仆端来纸笔。
那位翰林编修当即提笔写起了折子,挥毫泼墨好不潇洒。
其余人等也纷纷找地方写了起来。
唯有张侍郎,他看看左右,又看向李从渊。
“阁老……”
“嗯?”
李从渊端着一盏菊花茶浅啜慢饮,神色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