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人,他们知道,他们只要冷眼旁观,这些一家之主、一族之长、一地之父母,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女官扼杀干净。根本无需他们动手,只要不停地有人告诉陛下,女人们不行,女人们做不了,女人们不想做,有些事就会自然而然地平息了。”
在极短的瞬间,张婺感受到了刻骨的寒意。
这种寒意她并不陌生,当年她被太监张玩弄进宫里当女官,还被逼着去跟他当“对食”,她爹托人给她送来一封信,让她自尽以全张氏颜面。
那时,她就受过这般的寒和冷。
重新看向祁孝行和王存淑的时候,张婺有了新的感悟。
她终于明白了米心兰说的难得。
因为两个女人在文庙前辩经的样子,不仅是前无古人。
也随时可能后无来者。
更会是泯灭于史书,消散于众口。
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张婺心中惊惶,怎么样,才能让她们好不容易走出来的路不会崩塌成废墟?
——
“米氏!米心兰!陛下派你来青州,你却无凭无据就要拿下我四品朝廷命官,分明是将朝廷法度视为无物,难道这就是你们这些女子们的为官之道么?”
站在青州府衙的大堂上,吕仲齐全然一副凛然不惧之态,看着自己面前穿着官袍的一众女官,他嗤笑一声:
“也对,你们这些女人有朝一日大权在握,自然要显出些从前没有的本事,用我等的人头让陛下知道群臣反对女子为官,你们也能更多些圣恩!可惜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陛下何等圣明,总有一日会知道你们这些女人见不得人的勾当!”
米心兰点了点头,对一旁的连茉娘说:
“赶紧将吕知府的话记下来,过几日若朝中有人也这般弹劾我等,那八成就是吕知府的同党了。”
“同党?米心兰你血口喷人!你草菅人命构陷朝臣,本就是人人得而诛之!”
米心兰再次点头:
“连录事,再记一笔,吕知府恼羞成怒,威胁钦差性命。”
吕仲齐大怒:“米心兰,你颠倒黑白至此,竟不怕死么?”
米心兰笑了。
“吕知府,你之前颠倒黑白说是王存淑自己不愿选女官甚至不惜自伤的时候,竟没有想过这等事竟然也会被用到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