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昔为寒门,倾一族之力供养出一个“顾厌春”,水涨船高升为名门。
心里的火一时半刻消不下去,他招招手,身披白纱的女人折下腰,以口取悦他。顾画楼仰头闭了眼,还有闲心调笑:“你的点睛笔不错,想和我谈生意?”
“你多大了?”
少年人的音色如冰如玉,清清凌凌,声线稳稳地,丝毫不见恐慌。
意识到来者是位妙人,顾画楼缓缓掀开眼皮,开始正视“他”:“二十四。”
“哦。”
霍青荇想了想:“比我大好多。”
“……”
女人不喜欢被人说老,男人更是,男人心眼小起来,恐怕容不下一根细针:“薛少爷,你不怕进了这扇门,出不去吗?你小子胆子真大。”
“顾少爷过奖。”
“我有夸你吗?”
他眸光陡变,霍青荇被两名黑衣人拿枪抵了脑门,顾画楼好生惬意地身子后仰:“现在呢,还敢和我谈生意?还敢说我过奖?”
“为什么不敢?”她用手随意拨开那两支黑黝黝的物什:“顾少爷,给个机会。”
顾画楼沉沉望着“他”,忽然大笑:“好,好!契书呢,拿来!”
霍青荇将备好的契书摆在平滑的桌面,顾画楼捏着笔杆,才要签字,两瓣唇咧开戏谑的笑:“签字画押,没问题,薛少爷陪我玩个小游戏?”
黄老板匆匆上楼跑了一趟,带着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也是她为兴平坊准备的“杀手锏”,年纪大了些,胜在骨相好,本打算逢年过节再放出来,结果赶上顾少爷要与人“斗色”。
残破的门换成一扇完好无损的新门,房内气氛诡异,黄老板笑道:“人带来了,说好了,不能给我的人开包。”
开包,也作开。苞。
顾画楼眼神挑衅:“那也得咱们薛少能行啊。”
他眼神不善,似是嘲讽。
黄老板心底“哎呦”一声,怜悯地想:还是个绣花枕头啊。
“薛少爷,你敢来吗?”
虎视眈眈的两名黑衣人不停重复给枪上膛的动作,大有对方说一个“不”字,直接崩了的狠劲。
霍青荇初次踏足兴平坊,人生地不熟,但她假扮的“薛戾”却是混迹风月场的色中之鬼,与顾画楼不遑多让,她微微一笑,言语中满含少年人的不服不逊:“怎么比?”
“好爽快的性子!简单,谁先‘逼服’怀里的娇色,就算谁赢。我赢,契书你拿走,钱留下,我输,白纸黑字,到手的把柄你拿去,咱们公公道道童叟无欺,一起发大财。”
“好。”
黄老板目睹两位少爷你来我往的交锋,眉头不皱一下:“好女儿,辛苦你累一回了。”
她口中的“女儿”十八岁,肌肤白腻,身段窈窕,进门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看不出情愿或不情愿,木木的,美得令人心颤。
“比不得白小姐,却另有一番姿色。”顾画楼点支烟叼在嘴里:“便宜薛少你了。”
霍青荇轻转指间的祖母绿戒指:“黄老板不出去?”
黄老板说话实诚:“不能出去,出去的话,薛少爷的事不能成。‘女儿’第一回尝人事,当‘娘’的得守着。”
大抵是担心不能行的美少年忽然行了,破了摇钱树的身。
她瞥了眼对面,顾画楼当着满屋子眼睛,一点也不客气,提了通房坐在他大腿。
这比试怎么算都不公平,调。教惯了的女人和没尝过荤的雏儿,哪个降得快还用说吗?
再者……
薛少爷伤了“根本”,应城有点门路的不难打探到。
黄老板点了支女士香烟乐得看好戏。
顾画楼那头忙活起来,霍青荇玉白的指节扯松绯红色的水波纹领带,狐狸眼微眯,掩盖不可明说的种种情绪,金丝眼镜流转细碎的光:“你,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