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中秋团圆,提这档子事干嘛?”
孩子大了,很多事情,宋薄秋都愿意听听她的看法,但愿意听,不意味着霍青荇的看法全是对的。
起码针对白微的婚事,她插不进嘴,宋薄秋也不允许女儿一意孤行,阻了白微的大好前程。
“娘说这话,又碍着你了?不想听,你就回房弹琴,读书,不管做什么,总之不准烦我们娘俩。”
“……”
到底谁才是亲闺女啊?
霍青荇愣在那,歪头想了想,笑了——她回家满打满算没两天吧?刚回来是宝,宝贝不到两天,就成了一棵草。
她也太不保值了。
大太太要和白微说知心话,女人家的私密,霍老爷不方便听,抱起不到十岁的霍灵黛去后花园看月亮,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一个不落地跟在后头。
爹娘都走了,霍青润、霍青哲、霍灵绯不敢独自面对大太太,灰溜溜地遁了。
偌大的客厅,撇开准备谈心的当事人,只剩霍少爷一人在那坚持。
宋薄秋凉声道:“惊蛰。”
霍青荇扯了扯唇角,扔下把玩在手上的一串念珠:“走了走了,你们慢聊。”
她最后不放心地看看白微,白微朝她投去“放宽心”的眼神,瞧见这一幕的宋薄秋没好气地催促:“快去,我还能吃了微微不成?”
“……”
再不走亲娘要恼,霍青荇麻溜地蹬蹬蹬上楼。
回房,两扇大窗子打开,秋意浓浓,风吹进来,扬起她额前的刘海。
十五的月亮圆润润地挂在穹顶,圣洁光辉,好似下一刻就会从里面飞出怀抱玉兔的嫦娥仙子。
霍青荇不免回忆起以往和白微度过的每个中秋,忽然一拍脑门,翻出她珍藏的兔子花灯。
一楼客厅,下人们纷纷跑去过节,宋薄秋低头轻吹一口茶雾,大红袍泡在茶水里,茶叶展开,浸出馥郁的兰花香,入口清爽顺滑,是她一贯喜欢的味道。
白微陪大太太品茶论道。
她在这方面有几分造诣,话不多,每句话都能说到点子上,不骄不躁,很讨喜。
一介孤女,多年来在霍家活得平平顺顺,也不全靠霍青荇偏爱,起码,宋薄秋真心拿她当另一个女儿。
“凛城宋家的嫡少,是我亲侄儿,他家有意来应城择媳,看中了你。”
“看中我?”白微讶异:“我没见过宋少爷。”
“是没见过,但可以见一见,不是吗?”
也不是宋薄秋存心向着娘家说话,她出身宋氏,最晓得家里规矩重,像是霍青润十五岁就往歌舞厅跑的事,在宋家绝不会发生。
“我知道你不爱那些弯弯绕绕,对情情爱爱不似其他小年轻热衷,可宋家男人有一点很好,你知道吗?”
“什么?”
“忠贞专一。”
“……”
这四个字从她口中吐出来,白微心知,不见是不行了。
别看“忠贞专一”用来形容女子好似很寻常,可若放在男子身上,就不得了了,在世人眼里,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良婿。
白微不认为见了宋少爷,她暂且不打算成亲的想法就会发生逆转。
只是,大太太的面子还是要给。
她问:“宋少爷,是怎样的人呢?”
听到这话,宋薄秋脸上的笑意更甚,兴致勃勃地和她做介绍:“良峥人很好,也是燕大的学生,比你小两届,十七岁,国文系。”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白微,白微读书,一年抵得过别人两年,小、中、高,四次跳级,十八岁毕业于本地燕汀大学,留校助教,熬一熬资历,明年正式升讲师。
宋家图她才名美名,也是近水楼台有宋薄秋的关系,才能在宴会上挤掉好多有意求娶的人家。
白微能在大太太这里听到“宋良峥”的名,说明宋家花费的心思没有白费——大太太认可了她的侄子,也曾尝试站在多个角度考虑,觉得这门亲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