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枝仍然沉默着,倒是七公主笑道:“枝枝,你的绣品,比宫中的绣娘都绣得好,你是和谁学的手艺?我若是你,定要多多绣,看着都赏心悦目。”
苏朝朝道:“她从前在江南,靠绣能赚不少银子呢。”
那定然,别说养活自己,还能养活旁人呢,你看孙侍郎家里的三姑娘,嫁了个商人,许多人笑,如今靠绣开了多少个铺子,赚的钵满盆满,但她可比不上枝枝的灵气,”七公主说得高兴,忽然一顿摇头道:“只是如今你在东宫,也只有无事的时候绣绣,打发时辰是最好的。”
绫枝听罢,剔透的眼珠轻轻转了转,似是在深思什么。
没曾想,李御晚间便来了,看了坐在床畔的绫枝一眼道:“你还是想绣?”
他让苏朝朝无事走动,也是为了瞧瞧绫枝如今的情形,上次把人欺负得狠了,绫枝如今见了他,便是愣怔的模样,就算是亲她抱她,也毫无反应宛若玉雕般的人,此前李御还出言讥讽几句,时日长了,看着她那模样也不是滋味。
苏朝朝既说了绫枝也许还喜绣,他冷哼一声,却不知为何当天便赶过来。
李御走过去,在她头顶道:“你若是喜欢,孤还允你绣,不止如此,若你想将绣卖去民间,也大可让人去卖。”
那时,江南初见的小姑娘,便是认认真真的绣了拿去卖,那时的她,倒甚是温婉别致,满是盎然情调。
话音落下,绫枝并没有任何波动,似乎未曾听懂这番话。
李御微微皱眉,正要在说什么,绫枝沙哑着声音开口,轻声道:“……好……”
绫枝早早便去了那绣楼,之后便始终手不停绣,一直到晚间才回。
她爱绣,最开始之所以拿起绣针,是因为每次在穿针描绣时,都仿佛在靠近母亲。
后来绣得渐渐多了,便是真的爱上了。
想起七公主眼睛亮亮的望着自己的绣,绫枝垂下眼,安静的勾了勾唇角。
她如今,还是活着的。
过了日,绣便渐渐成了形,清露便让福冉拿去民间苏绣店贩卖,两三个扇面很快便卖出百金的高价,且被抢购一空。
清露掂掂手里的银钱,暗道京城人傻钱多的主儿真不少,不过这么说也不尽然,还是姑娘的绣好,在杭州也能卖出高价,只是到了京城贵人多,价格也更可观了。
福冉也是个懂事儿的,每次从民间回来,都会来绫枝处,绘声绘色的讲讲民间见闻:“姑娘的绣一挂出去,一众小姐夫人便来问价,还有两个小姐,竟为了争那口角了几句,还有个财大气粗的夫人,还向奴才打听,说要把姑娘雇到府中呢,奴才就说这是贵人平日的乐子罢了,她才闷闷不乐的散去……”
绫枝侧耳听着,也不知为何,这些时日,旁人说话若是热热闹闹的,在她耳中便会留下嗡嗡的声响,只能听出个大意,但听到自己的绣能为旁人带来愉悦,仿佛萦绕在心间的乌云飘散了些许。
绫枝还记得当时对京城的憧憬,弟弟高中,她和陆郁情投意合,平日多刺绣,纵使陆府家大业大,她也不能丢了这门傍身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