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这句话,说得格外小声。
秋澈身体一僵。
她忽然记起来,当初离京以后不到几天,她突然想起李青梧的过情关还没有彻底解开。
她的离开归期不定,到时候李青梧一个人要怎么解决?
于是百忙之中,写了封信询问。
李青梧当时回复她:万事皆好,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必忧心。
然后从那天起,她开始跟着陈大夫学习医术。
甚至或许是因为,她是传闻中“南夷圣女”的后代,骨子里对南夷的药物感知相当敏锐。
学习半年时间后,不仅自制出了南夷那些常见毒药的解药,甚至在秋澈算到“过情关”快要再次发作的时间的时候,写信告诉秋澈,已经制作出了解药。
秋澈有点不太相信,但她同时寄过来的药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也确实可以解北匈骑兵箭上的毒药,更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但过情关不一样——那是她曾偷偷问过江伯,连江伯都说无药可解的东西。
李青梧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此后秋澈又旁敲侧击,还写信问过其余几个知情人,也就是茯苓和玉明几个,但得到的答复都是肯定的。
茯苓不说,玉明绝不会撒谎骗她。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李青梧连她都骗了。
但秋澈人在边关,双方都没办法为了解毒而去找对方,她只能勉强认为,李青梧确实找到了抑制过情关的方法。
如此一年下来,李青梧在来往信件中,也从没有提过关于过情关的只言片语,秋澈更是忙得昏头转向,把此事抛之脑后了。
当下她听见茯苓所言,顿时脸色变幻片刻,咬牙道:“你们不是说,这毒解了吗?”
茯苓面露愧疚:“……是殿下让我们这么说的。”
过情关之毒,史无前例,怎么可能轻易解开?
不用她再多加解释,秋澈已经明白了。
蛊毒每三个月发作一次,一次没有得到缓解,下次发作时,痛苦就会更加剧烈——这是陈回春曾告诉过她们的事情。
秋澈真是不敢想,她不在的一年,蛊毒最起码发作过三次——李青梧是怎么熬过来的?
兜兜转转,原来不管她们有没有心意相通,还是回到了上辈子一样的局面。
是她无能,才会让心爱之人为了不让她忧心,而只能独自忍受蛊毒的折磨。
秋澈面部肌肉都抽搐了一下,面无表情道:“……都退下吧。”
茯苓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驸马……”
从前李青梧蛊毒发作时,她见过一次秋澈进去的场面,听了半个晚上的墙角。
后来得知秋澈是女儿身,回想起这一晚来,更加震惊不已。
女人……也能解毒吗?
秋澈却没管她在想什么,等丫鬟们鱼贯而出,径直大步上前,推开了房门。
室内,李青梧躺在床榻上,严严实实捂着被子,闭着眼,整个人面色潮红,汗珠大滴大滴从脸颊上滚落下来,浸透了身上的衣服。
听见脚步声,她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水……给我水。”
只听外面安静了一瞬间,然后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