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黑色的长发未曾扎起,而是随性地垂摆着,他眉骨深邃,眼底漆黑如墨,神情自带着一股慵懒气息,视线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醒来的鹤里。
鹤里茫然看着他,然而大脑内却是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才记忆回笼,她睁大眼眸,低头看着自己,只觉得自己的双手双腿似乎变得纤长,还穿着格外绸华的和服。
她为什么还活着?
这里是哪?
鹤里头脑昏沉地看向对方。
“哥哥……?”
她长久未开口的嗓音特别沙哑,喉咙间还带着血腥气,鹤里难过得蹙着眉,而听到她说话的男人,却是徒然站起身。
对方身形过于高大,无形间透着危险的气息。
“终于醒了。”
男人并未理会她的称呼,而是自顾自说着,“太弱小了。”
鹤里感受到对方略微冰冷的目光,她愣在了原地,后知后觉地看了对方许久。
五官还是哥哥的模样,但气势却是截然不同。
鹤里心底升起一阵阵荒谬感。
周围明显是陌生地方,干净又精致,却令鹤里不敢乱动,只觉得这里不像是她能待的地方。
在她小声继续叫唤着对方“哥哥”时,那男人身形一动,不知怎地便瞬间出现在她面前,然后便捏起她的下颚,粗粝的手指便强硬探进她的口齿间,捏着她的舌头,让她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
“不要这么叫我,”男人似有威胁般,那力道像是随时会捏碎她的舌头,“你的哥哥已经死了。”
残忍又随性的话语被他如此说出,直到他松了手,鹤里立刻闭紧了嘴巴,连连后退。
被对方野兽般的视线扫过的鹤里,浑身都油然而生出一种颤栗感。
似乎是觉得眼前警惕着又隐隐红了眼眶的少女格外弱小,看不惯的男人手掌一捞,便把人捞进了怀里。
她猝不及防脸庞便靠在了对方的胸口,却不敢挣扎,而男人发出低低的笑声,下一秒,她便被人带出了里屋。
只属于贵人家才有的庭院内,站立着三三两两容貌奇异的生物,鹤里只瞅了一眼,就吓得呆在原地。
而那些生物还齐声声尊敬地叫着男人。
“大人。”
“大人,有何吩咐?”
男人直接像拎着小鸡仔一样把鹤里放在了这些奇怪生物面前,“指导她,别弄死了。”
鹤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这些非人的生物被称之为咒灵,但并不是所有的咒灵都拥有高等灵智,她在这些不知轻重的咒灵手下挨过了一次次无法想象的指教。
甚至她偶然间去到外界,却发现一切都有着天翻地覆般的改变,咒术师、阴阳师盛行,鬼怪与咒灵同存,当她细细打听着年代的变迁,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睡了百年之久。
直到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吃不了人类的食物,甚至渴求血肉时,那男人恶劣的笑着。
“起码你活下来了不是么?”
鹤里低垂着眉眼,忍耐着想要把对方面容撕破的欲望,心底压抑着反复提示自己。
对方不是哥哥,不是哥哥。
夜晚,虽然她已经不需要睡觉,但保留着这份习性的鹤里躺在铺好软垫的榻上,闭着眼睛。
一直到障子门被打开,她被男人熟练地带进了怀里,对方炽热的气息包裹着鹤里的周身,她蓦然一僵,又试着缓缓放松。
男人身上还带着未褪去的血腥味,他自顾自的说起了和那群咒术师的事情。
语末,补充了一句。
“人类果然还是消失吧。”
鹤里抬眸看向对方的下颚处,闭了闭眼睛,并不想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