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亓最近忙着其他事情,也很少来探望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万人仰慕的昔日花魁成了眼前这个眼底无光的颓然模样。
“内鬼的事我自己会查,倒还没到听别人三言两语就下定论的地步。”
“内鬼不是我。”施洛凝转头看她,“我也不是在博取同情,我不需要,所以你也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裘亓眨眨眼睛,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用的什么眼神。
“就好像……我已经堕落得无可救药。”
“那些都是你自己的想法吧。”
“不是,只是你们不知道,从前那个风光璀璨的花魁才是虚假是逢场作戏。”施洛凝开口,目光转向裘亓,“我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何来堕落一说。”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她现在就不会因为失去安安而难过痛苦,可同样的,没有那个人女人,她本来是该同一团淤泥,永远沉积在地狱的最底层。
“本来就该这个样子……”裘亓思索她的话,“没有什么本来原来的,生而为人,该为自己而活,你觉得哪个样子的自己最自在,哪个就是你该有的样子。”
“没谁离不开谁,家人的确是一种很深的羁绊,但你不觉得你把那些看得太重了。”裘亓撑住下巴,“你看看自己现在有点活人的样子吗,有些事情该放下还是得放下。”
“家人……”施洛凝眼圈渐红,“明明是你亲口说安安的死与我脱不了干系,现在又要我忘了安安?”
“当然不是,我只是个外人,不能要求你做什么,不过……”裘亓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钥匙,“身为这个院子的主人,我倒是可以带你逛逛,当散心也好。”
“这是……”施洛凝瞳孔放大。
“灵堂的钥匙,祖绵绵昨晚累着了,晚饭前应该不会出来晃。”裘亓站起来,低头看她,“能自己起来吗?”
“能。”
灵堂
距离安安的死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但等亲眼看到她的名字被刻在木牌上被香烛供奉的时候,心情依旧复杂难忍。
暗淡已久的眸子终于有了光亮,蓄积的泪自然而然顺着脸颊滑落。
施洛凝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在那名字上摸了摸,“姐姐对不起你,安安。”
裘亓别过眼,不想窥探过多他人的脆弱,她轻轻带上灵堂的门,将施洛凝的低泣关在身后。
门口的石阶上堆了许多枯黄的落叶,她走过去,拍开它们,就地蹲下等候。
“大人,你坐在这做什么?”严晚提着扫帚走来。
裘亓竖起手指放在唇上,“嘘。”
严晚抬眼看了一眼她身后紧闭的门,心中了然,默默低头开始清扫落叶。
“月季的白粉病好了吧,婆婆。”裘亓主动岔开话题。
“还要多谢大人的药剂。”
裘亓摇摇头,“是因为婆婆照顾得好。”
两人的对话简短又客气,没多久周围就只剩下偶尔呼啸而过的风声。
裘亓紧了紧身上的披肩,也许是北方猎族的状况越来越差,她们这的温度也逐日下降,最近几天已有要降到十度以下的趋势了。
她给自己的手指哈了口气,现在只要吹得风久一些四肢就会变得僵硬倦懒,不过也许和她兽元珠能量正在慢慢减弱有关。
兽元珠的强劲决定了兽人的身体素质,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力不如从前了。
裘亓百般无聊地捡起一只飘到脚边的落叶玩弄起来,喃喃低语,“快些转暖吧,我好讨厌冬天啊……”
似乎她人生中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发生在这个季节。
离别,死亡,还有……绝望。
“大人,扫好了。”严晚将所有落叶倒入收集的竹篮中。
“婆婆拜拜。”裘亓笑着冲她挥挥手,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对她说,“要保密哦,特别是对绵绵。”
严晚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点点头,安静地离开。
她又继续等了一会儿,施洛凝终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