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时北冥晏关心则乱,真的以为谢凉刨了北冥晨的坟茔,将小小的尸骨做成了骨笛。
事实证明骨笛并不是北冥晨时,他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很明显地意识到,他还是对谢凉抱有期望的。
且不说别的,就说无论如何已到如今的局面,他还是不能看着谢凉死,况且他很清楚,此事并不是谢凉做的。
这是薛骆迁一早便预料到的结果,所以并不感到意外:“若阿晏想要救他,就必须向朝廷隐瞒他与碧血宗的关系,只要他与碧血宗无关,或者关系网不深,那么就与牧云天和梁广越的死也无关,连城司便能保住他。”
“那……神墓楼和凫山怎么交代?”
“那个之后再说不迟,甚至六扇门都不必太担心,当务之急,是给西厂一个交代。”
刘域与父亲的恩怨,薛骆迁从祖父那里多少听过些,此次抓人一事,西厂如此积极和急切,原因也便不难猜了,再想来,刘域也是不会太容易放过他的。
第92章唯一人无所隐瞒
北冥晏担心:“可碧血宗似乎一直在针对你,或者通过你针对薛家,若是一直抓不到罪人,你……?”
薛骆迁不以为意:“针对我倒没什么,只怕碧血宗最初的目的便是薛家。”
“究竟是为什么,你有头绪吗?”
“我爹与刘域有些恩怨,想来刘域这些年从未放下过,暂且先不提这个,只一点,薛家与北冥家还有姻亲未断。”
北冥晏一怔。他是在心中从未想过要娶薛天籁的,在颜开客栈里也与薛天籁通通都讲清楚了,这些日子事多,更是忘了有这么个关系,他名义上还是薛家的女婿呢。
“虽然谢凉改了名姓,但如阿晏方才说的,他仍旧是你的弟弟,我担心……”
见薛骆迁陷入沉思,蹙眉不语,北冥晏更担忧了。
西厂急于给薛骆迁扣帽子,也不知道真的是为了牧云天,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若是因为与墨衣卿相的个人恩怨,那他只会大胆猜测,西厂与碧血宗不清不楚,反过来栽赃嫁祸。
虽不敢贸然猜测二者联手,但至少可以猜测,二者之间或许有些关系。
倘若真是这样,那西厂在明,碧血宗在暗,虽暂时还不知道其真正的目的,却可以想见,他们是想从谢凉入手做文章,奏报诬陷北山,顺理成章,一网框两羊。
毕竟谢凉是在北山上被抓的,毕竟谢凉是北冥家的人,毕竟北冥家在中原本就被人排外。
还是顺理成章的,再因北冥晏与薛天籁有婚约,两家谁出事,另一家都逃不掉。
北冥晏以为薛骆迁是在担心这个,主动提出:“不如请薛姑娘退亲吧,虽然仓促之下有些显眼,只是现下我也想不出来好办法了。”
薛骆迁抬头看他。
“你看我这幅样子,薛家若是想退亲,说出去也没什么不对吧。”他伸出双手给薛骆迁看,神情颇为严肃:“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先这么办吧。”
薛骆迁却拉住他的手,将他拉近身前:“谁说要退亲?”
“嗯?”他没察觉出薛骆迁的不对劲,一心扑在谢凉一事上,脑子转得飞快:“可你说的有道理,不能不退亲啊,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他心中其实另有打算,他手下的暗卫已经查清了那四个人的死因,虽然各有各的死法,表面的致命伤也都不一样,但其实在伤处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的伤口都细微,且不教人轻易察觉,细雨针的针尖淬上了剧毒,那才是这四人真正的死因。
这个伤口,若不是精通毒术与暗器的仵作,根本无法发现其中的真相,并且凶犯使用细雨针的力度与用毒的材料剂量,都是一绝。
细雨针,是北冥翩义未入赘北冥家前的本家绝杀招,一脉单传,到北冥翩义这里才断了的。
他的两个孩子中,儿子北冥祁个子太高,生得魁梧有力,并不适合继承细雨针。
女儿北冥念的身形倒是合适,可惜她志不在此,偏喜好打抱不平,性子豪情万丈,这样的人不懂得收敛声息,无法使用暗器作为武器。
那便只能传给孙子。大孙子北冥晏就算了,身体最虚的那段时间,快步走都累得大汗淋漓,并非最佳的人选;
老二北冥显,也就是谢凉,心思足够,可狼子野心,纵然能力不差,也不可倾囊所授;
北山之主传位象征有三,北冥却岚毕生所著的毒|药大成典籍之《玉散谱》,额间家主点砂仪式与绝学细雨针,北冥翩义就从来没打算过传位给谢凉;
老三北冥昱的悟性不大够,也少一分恣意,做事死板又规矩,不像谢凉般锋芒毕露,也学不来北冥晏的暗度陈仓,中庸得有些可惜;
老四北冥易如鸟,迟早是留不住的。
这细雨针,北冥翩义最终还是传给了年尚幼小的北冥晨,这个早夭的老五,最是可惜。
倒还有一个叶笑云,与薛骆迁一样的慧眼通灵,也是个奇才,当年看几眼便偷着学会了。
遂就北冥晏所知,当今世上使用细雨针这样武器的人,不出三人,除去叶笑云与北冥翩义,剩下就是北冥翩义的父亲了,倒还在世,只是人在塞外,垂垂老矣。
所以北冥晏才会如此怀疑师父,当面对质,他想不出北冥翩义的动机,也不想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