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身姿高挺,容貌俊美,身着的素白披氅以及半束在身后的雪色长发让他几乎要融入周遭的一片银白的当中。
“陛下亲眼见着了人,应该满意了罢?”好半晌,站在他身侧比他矮上许多的女子缓声开口。
谢流庭对此却并没有答复。
他的目光下落在远处策马疾驰的那个人影身上,眼睫连轻颤都不曾有,幽深的瞳孔中像是只能映照进那片艳色的衣袂。
说起来,他是第一次看见桑岚穿上男子服饰的模样,那副张扬夺目的面容上的精致漂亮被身上的穿着中和些许,显出几分独属于旷野的洒落英俊来。
远远望去,少年英姿飒爽、意气风发,脸上的笑容毫无阴霾,在日光下如流光碎金,熠熠生辉,叫人不可逼视。
或许是草原上的风太过干净纯粹,又或许是心上人唇畔的笑意太过明媚,谢流庭心中浓郁的阴翳有一瞬间被细致地抚平,然而——
“不够。”
沉木般温润的嗓音中氲出几分低冷的哑意,细听之下竟显得有些慑人。
而他身侧的女人对此却面不改色地扬起一个笑:“是么……那陛下要如何才能满意?”
如何……才能满意?
自然是将桑岚带回去、藏起来,锁在幽深的宫苑里,封了他的内力、用最坚硬的玄铁圈在床上,叫他不能反抗,无论做什么都只能完全地依附于自己。
这般想着,谢流庭眸光微动,视线犹如蛛丝般缠绕在远处驾马飞驰的少年身上,神色专注而又偏执,像是在凝视一件被烙上独属于自己印记的所有物。
“说来或许会让您感到不快——然我此行确实是想要使尽手段将他带走的,哪怕是威吓、捆绑、哪怕是……让他恨我。”
谢流庭垂了垂眼睫,很艰难地让自己将视线从桑岚身上移开。
“若是如此,陛下大可按您所说的那般去做。”女人微微挑了挑眉,“又为何非要找到我与他阿父面前,那般真切地恳求?”
堂堂大晟帝王又是下跪又是满脸肃色表真情的,着实叫他们吓了一跳。
不仅如此,还奉上了一份相当丰厚的“聘礼”。说是“聘礼”,却既不是什么昂贵的金银珠宝,也不是什么稀世罕见的兵器,而仅仅是一份极其简朴却又分外沉重的文书。
那纸间的内容,将漠北附属国的名头形同虚设,所给予的条件足以让漠北无惧于外敌,并且甚至称得上肆无忌惮地休养生息至少五十余年。
按理说这样的条件无人能够拒绝,但前任漠北王夫妇却只平静地表示,此事全听桑岚自身的意见。
所幸谢流庭也并不以其为交换桑岚的条件,似乎真的只是如普通人家婚嫁那般给出聘礼,表现出想要求娶的诚意。
想起这件事,王后面上不禁露出几分古怪——
分明桑岚尚且好端端地待在漠北,她却莫名生出了一种嫁女的错觉。
而这一次,她问出的问题隔了许久才得到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