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ji姐突然的举动把大家吓了一跳,郝东手疾眼快地扶起iji姐,“iji……赤霞,你不用行此大礼,咱们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话说就是了,千万别再跪了!”
陈君皓他们也走近iji姐,纷纷出言安慰,“有啥事你就说,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iji姐面对他们的时候,面上还微微带着迷茫的神色,似乎为自己想不起他们到底是谁而迷茫,不过从他们的身上和记忆深处都能感受到的友善令iji姐放松了很多。
“我本是淮安府辖下远忧村的村民,我们每年给朝廷上贡公粮,通过漕运送到京城。可是这些年一年比一年争收的多,早年间我们自己剩的余粮不多,但至少还能维持活计,现在连第二年的种子都不够了。”
“不仅如此,年年衙门还要到村子来征徭役,”见郝东等人脸上迷茫,iji姐又解释了一下,“就是说我们这些农户,除了缴粮之外,每年还必须承担运送漕粮的任务。漕运的时间非常漫长,从二月一直持续到十一月,如果被抓了漕运徭役,那就是失了一个劳动力,根本无法耕种田地。”
陈君皓问:“那如果这样就根本收不上来粮啊,官府不会完全不知道吧?”
“官府同意让农户通过多缴纳粮食,来抵消徭役,然后由专门的漕帮来承担漕运任务。”
裘昊原说道:“那这样应该也算是个挺好的解决办法啊!”
一万年也跟着点头。
iji姐却狠狠地摇摇头,“我们村子里有不少年轻人都去服过徭役,他们回来告诉我们,为什么我们年年加租却朝廷年年说粮食不够的原因。
你们都知道运河的终点是通州,南方各省的漕粮到了这里,经过陆路再运到京师。因此通州是一个最主要的中转站,朝廷在这里设立了仓场总督衙门。
从南方各省运到通州的漕粮,卸船后搬到岸上,再装大车或人力小推车,运到仓场衙门。漕粮到了仓场后,接着是过斛量收。经过长途运输,粮食总有损耗,而损耗了多少,往往不是看实际情况,而是取决于量米的斛工和指挥他们的经纪官。
这些人可以做手脚以少量多,也可以以多量少,当然往往都是以多量少。
这样的话,举个例子来说,比如今年淮安府承担的漕精任务是十万四千石,再分派到州县后,百姓还算是能够承担的。
可是就因为漕运的,导致各级官府征收的漕粮,变成了指标的三倍甚至四倍。也就是说,每年需要在淮安府征收至少三十余万石的粮食,才能完成漕运的任务。
这还没算上漕运途中各级官府强行征收的过路费,以及沿途匪帮劫掠的钱粮等等,最终全都加到我们这些农户的头上。
不仅如此,更糟糕的是各省交粮的官员为了免遭明明交够了最终却被量成不够的暗算,往往都要事先向量米的斛工和指挥他们的经纪行贿。因此,那些斛工和经纪没几年下来,都变得很富裕。
这些得了好处的人当然也不会忘记给上司行贿,而上级领导还有上级,以致形成一股中饱私囊的“潜流”,毫不夸张地说,当时的漕运衙门就是一个贪污的大集团。”
郝东摸摸自己的头说道:“这也太黑了,简直不让人活啊!难道朝廷就没人管吗?”
陈君皓说:“你以为朝廷不想管吗?漕运监察御史就是下来专门管这事的啊!”
iji姐说:“哼,可惜天下的乌鸦一样黑,你们以为漕运监察御史就都是两袖清风的好官吗?黄澄澄的金子和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爱呢!他们一样也可以收了漕运总督他们的贿赂,变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夜猫子。”
陈君皓说:“iji姐,那你要告谁呢?”
“我叫赤霞,我要告漕运总督和漕运监察御史,他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贪污受贿,使我们百姓根本就没法活了。”
陈君皓又问:“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iji姐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有一个帐本,是他们贪污受贿的名册,可惜现在找不到了。”
陈君皓突然有点明白了,他立即问:“是不是你去当铺要找到的那个管家要当的东西?”
iji姐点头。
郝东立即分析,“大管家怎么会把那个东西给当出去呢?是他明知道的,还是无意中做的事呢?”
一万年也参与其中,“这两种可能都有,需要我们需要知道是谁赎回那个名册。”
裘昊原说:“不是当铺的掌柜给漕运监察御史亲自送回去嘛,那个要饭的不都看见了嘛!”
陈君皓却看向iji姐:“……赤霞姐,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绝对不会只是个远忧村的村民这么简单。”
众人这才意识到iji姐刚刚说的漕运的流程,中间的渠道细节,每一项都不是一个普通村民能够知道的,还有她说话的用词也不会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女能够说出来的话。
iji姐见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她终于说道:“好吧,我也不瞒各位,我是前漕运监察史周文正的独女,周赤霞。”
陈君皓听到iji姐说的那个前字,就已经嗅到一丝不详的味道,他立即问道:“那你的父亲他现在怎么样了?”
iji姐的脸色暗淡下去,“他死了。说是自杀,可是那完全是骗人的,我父亲在当天还答应我第二天要陪我去踏青,怎么可能晚上就悄无声息地自杀。他就是因为查出了漕运总督一群人的贪腐真相,被他们灭口的。”
郝东和裘昊元立即出言安慰,并答应一定帮iji姐查明真相,为她父亲报仇。
就一连一直不太爱说话的一万年也说,现在管家的案子明显和这件贪污的案子有关,与iji姐父亲的案子都可以并成一个案子,只要能把这个案子查出来,iji姐的案子也必然真相大白。
陈君皓却问道:“iji姐,你说你父亲是被杀的,光凭你说他承诺你第二天出去游玩还不能说明什么,你还有什么证据吗?”
iji姐见他还要证据,不禁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说道:“当然有证据,因为我父亲被他们杀死之后,丢了一样东西。”
陈君皓接着说道:“是那个名册帐本,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