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幸运的。
它可以拨动云雾,可以吹动枝叶,可以在明月厢中穿行,甚至可以轻抚三宫主的发梢。
除了两位姥姥、两位姐姐之外,这个人世间也就只有风可以轻抚三宫主的发梢。
或许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可以,但那个人从未轻抚过任何人的发梢…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沉思着的三宫主终于有了头绪。
解铃还须系铃人,三宫主已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了。
三宫主站起身,往窗外轻轻挥出一袖,一阵只有应召之人才能听得见的风铃声随即送入了月色里。
不多时,一条人影于东南方向急矢而来,几个起落便已到了门外。
来人眉目如画,束发成冠,身披一袭紫色道袍,手中持着一条拂尘,欠身行礼道:“寄道姑见过宫主。”
三宫主开门相迎,摆手道:“寄姐姐不必多礼,请进――”
寄道姑微微垂首,应声进门。
三宫主微笑道:“半夜惊扰,还请寄姐姐不要见怪。”
寄道姑不作答,反而问道:“宫主的眼睛是怎么了?”
三宫主愣了一愣,这才记起今天晚上为二姐姐流了不少眼泪,眼睛想必还有些发红,随即将目光向桌上放着的一本《刺客列传》撇去,笑道:“哦,没事,没事,只不过看了些春秋战国之事,禁不住为其事迹所触动,寄姐姐不会笑话我吧?”
寄道姑垂首而立,沉吟了半响,这才吐出两个字来:“不会。”
三宫主心知自己的谎言被看穿,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如常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寄姐姐会笑话我呢,对了,寄姐姐,二姐姐她现在走了吗?”
寄道姑一动不动道
:“已走多时。”
三宫主道:“却不知是往哪里去了?”
寄道姑道:“往禹门方向去了。”
三宫主吃了一惊:“二姐姐也要去禹门?那到时…”
寄道姑道:“相信两位宫主会有分寸。”
三宫主叹息着转身:“怕只怕两位姐姐太过要强,会借此机会在天下英豪面前分个高低。”
寄道姑道:“两位宫主各怀奇功,一身修为已登入圣之境,只不过继位后宫中久无战事,尚没有机会显露于世,借此次禹门大会在天下人面前一展风采,对冷艳宫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三宫主缓步徘徊着,心头不禁又有些慌乱。
她本以为既然大姐姐已经去了禹门,二姐姐应该就不会去了,却没想到二姐姐也会去。
二姐姐这一去,摆明了就是要和大姐姐争个高低的,谁高谁低还是其次,怕只怕最终会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大姐姐主修的虽然是只有第一宫主才能修炼的九变经,可二姐姐主修的三问经同样博大精深;并且有传闻称,二姐姐已经修炼到了“问天”的境界,丝毫不比大姐姐差。
借禹门大会让世人知晓两位姐姐的修为境界,以达到威慑天下的目的,固然是可行的,但同时也会将两位姐姐的矛盾暴露在世人面前。
大几百年来,臣服于冷艳宫的江湖势力有很多,与冷艳宫结过梁子、结过仇却又不敢报复只得忍气吞声的江湖势力也有不少,一
旦让这些江湖势力得知两位姐姐已发展到势同水火的境地,二姐姐又有借助外力扳倒大姐姐的想法,那这些江湖势力肯定会抓住机会对冷艳宫不利。
这是非常可怕的。
一个强大的家族,一个强盛的国家,往往不是坍塌在外族入侵之下,而是毁灭于手足相残之间。
三宫主想出了阻止二姐姐那些极端想法的办法,却没有应对二姐姐前往禹门与大姐姐争雄的对策。
三宫主不仅有些慌乱,还有些着急。一时间竟忘记了把寄道姑召来是因为另有要事。
――现在离禹门大会还有七八天的时间,两位姐姐既然都已提前去了禹门,那在这七八天里两位姐姐很大可能是会相遇的,依照两位姐姐只要见面就要闹到面红耳赤的脾气,只怕是等不到禹门大会正式开会的那一天,两位姐姐就提前动起了手。
――在宫中的时候,好歹还有两位姥姥的压制,两位姐姐明面上还不敢闹得太难看,如今两位姐姐都在宫外,又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唯一的顾忌,可能只剩下不想做先动手的那一个,谁先动手,谁就会被颇具侠义之风的如玉哥哥所恶,但若真到气急败坏之时,两位姐姐只怕也不会顾忌这一点。
――毕竟两位姥姥一位正在闭关修炼,一位已前往江南准备与天涯沦落人一战,无暇顾及两位姐姐的争斗,这实在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毕竟如玉哥哥这
几年表露出来的,本就是不喜欢两位姐姐的样子,既然本就不喜欢,那在不喜欢一点,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