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摇头。
红姐走到他身边,浓烈的烟味萦绕进他的鼻腔,喉咙不可避免泛出干呕感,红姐察觉到他的异样:“你觉得恶心?”
不待他出声红姐便吐出眼圈:“我是为她好,边城有多少人能考上大学?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
红姐说完话便离开了,而关上的房门也开了,那名男子边提裤子边走出门,看见他颇有经验说:“还是个雏吧?里面一次五百块,可惜是个哑巴没滋没味。”
沈迟听着话回忆起小醉的脸,胃里泛出一阵恶心,他回到家趴在垃圾桶边干呕。
五百块在燕城只是双球鞋的价格,在边城却可以买断女孩儿的尊严,他恶心的是这个世界。
他还想起了火车站旁的施梁,只是想帮母亲凑手术费却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边城的命也不值钱。
他感觉自己在枯枝死水里腐烂,月亮在遥远的天上,只能仰着头拼命望。
沈迟昏迷的频率越来越高,因为担心自己醒不过来,少年坐在桌边写了份遗嘱。
一千八百块是他全部的财产,他把绝大部分留给沈家,虽然被抱错不是他愿意的,但不想亏欠沈家。
干干净净地来。
干干净净地走。
只是他出于私心留下份蛋糕钱,他答应严雪宵请他吃生日蛋糕的。
他还想给严雪宵打视频电话,想让他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
可现在的他真难看,红发黯淡得没有光泽,皮肤呈现出近乎透明的质感,连他自己都不敢看自己。
沈迟写完遗嘱意识慢慢模糊,他望向窗外漆黑一片,看不到天上的月光。
【世界第一枪神】可惜今天没有月亮
少年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自己好像坚持不下去了,缓缓闭上琥珀色的眼。
如同睡着了。
回国后的严雪宵平静看着郑安坠下高楼,凝视着骆书在痛苦中死亡,如果他的母亲想要依靠幼弟夺权,他不介意让她失去最后的希望。
他一步步成为自己当初最厌恶的人,当他沾满鲜血坐上高位身边没有一个人。
或许有一个人。
权力给他带来安全感,他的视线落在屏幕上想,即对方便是只不太听话的小狼崽,他如今能带在身边慢慢养。
他按约定到边城,手里提着少年爱吃的草莓蛋糕。
陪在严雪宵身侧的黄时静不知道严雪宵为什么会来边城,边城比他想象中更为破旧,路面坑坑洼洼,路边的水沟遍布污水。
从燕城到边城像是来到另一个世界,他依稀记得燕城沈家抱错了出生的孩子,原本在燕城生活的孩子被送回贫穷的边城。
他不知道那名孩子怎么样了,只知道沈家亲生的孩子考上燕大,沈夫人逢人就夸自己宝贝儿子。
黄时静的思绪收回来,有人说施然是疯狗,敢在严家对严照下杀手,但他却觉得严雪宵更疯。
如果不是严夫人患精神病没有威胁,他丝毫不怀疑严雪宵会对自己亲生母亲动手。
严雪宵走到居民楼前,他望着破旧的楼栋蹙眉,他宁愿那只小狼狗是在骗自己,少年其实住在舒适的公寓,接近自己别有目的。
严雪宵看见一个女人提着竹篮走出居民楼,走过去问:“你有没有见过一名红头发的孩子?”
“你说的是沈迟吧?”庄妈的眼里出现抹黯然,“他住在二楼最末的房间。”
原来他叫沈迟。
严雪宵默念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