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秘书从长椅上站起来,机警地左右看看,排在最后准备登车。
要七点了,徐恩增快上班了。
昨夜的惊险刺激马上要延伸到今天来,翻涌成更大的波浪——钱潮心头一紧。
顾顺章叛变,申城华共指挥部即将不保,他为了营救同志们暴露了自己,这下子,华共插在果党高层的棋子又少了一枚。
而且昨晚事出紧急,昨晚他私拆了徐恩增的密件,译了电文,现在他这一跑,中统肯定会再启用另一套新密码电文——如此,组织里许多同志的破解工作又得重做了,一切重头开始。
这么一想,钱潮就心绞痛。
该他上车了,钱秘书最后看了眼汉口城,暗叹一声,抬脚上车。
忽然,一只手拦住他。
钱潮瞳孔一缩,这只手上的衣服他很眼熟,是黑色军统便服。
钱秘书:“……”
就在这一刻,钱潮发觉自己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没什么的,江山代有人才出,既然暴露了,就总得有代价。
能保下翔宇同志他们,保下共产国际的华共指挥部,我死得其所。
钱潮有点释然地闭上眼睛。
他一个文人,是万万没法和军统特务比拼拳脚的。
谁知,那只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钱潮睁开眼,漂亮的申城军统含笑望着他:“申城组织回电了吗,钱秘书?”
钱潮:“……”
“陈科长?”他故作惊讶,“什么申城什么组织,您也是去申城公干的吗?”
陈以南失笑。
“我在说昨晚黎明顾顺章叛变的事。”她加重语气。
昨晚纵然有着各种计谋筹算,但陈以南不亲眼见着钱潮一次她不放心。
但凡昨晚的事有一环出错,华夏建国功勋得换掉三分之一名字。
钱潮还在硬抗:“黎明?我好像有所耳闻,就这么将华共高级别的情报告知鄙人,很不妥啊陈科长。”
陈以南:“……”
陈以南让开车厢通道,对他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钱潮惊疑不定地看她。
“我不放心您的安危,所以专门骗了个空白时间出来,送您往申城走一段。”
顿时,钱潮看她的眼神跟看鬼差不多了。
这话就是在明说我知道你钱壮飞是卧底,别装了。
……
什么仇什么怨?
一个军统大间谍头子,果党新秀,知道我是华共——这意味着什么?
陈以南欣赏着小哥哥的表情,咧嘴笑了:“您该明白的。”
“从我刚来汉口,你接我的路上,我无缘无故说的那句黎明,您就该明白的。”
“如果不是我提醒——您需要多久才能想到昨晚抓的大人物就是顾顺章?”
说完,陈以南掏出个东西,塞进钱潮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