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潆穿着着一身宽大的墨色衣袍,更将脑袋也罩在了衣物之中,但借由昏暗的微弱光亮,方暮舟倒也得以看到些不寻常的地方。
这女子的嗓音温润清亮、无比动听,但面色却透着根本不似常人的青紫之色,脖颈之上遍布附着的纵横交错着的暗红色血丝、一路蔓延至面颊,再加之那双与她话语中充盈的情感毫不相配的空洞的眸子,整个人如同魔化的怪物,让人不敢接近。
身后结界中的议论声也自禹潆转过身来后愈发地变大,亦清晰可闻。
“你看她的模样,不就是只怪物吗?真不知道玄设仙尊如今同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还有什么可交谈的?”
“天哪,真正的人怎么会是这副模样,我看她当真是只妖鬼。”
“孩子,不要再看了,怕是要梦魇的。”
声音此起彼伏,伤人的话语也没有丝毫的掩饰,被禹潆收入耳中,她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将面容遮挡完全,当即拉起堆叠到颈间的布条,手足无措地掩上了面。
许是见方暮舟许久没有回应,禹潆一时慌了神便要跪下。
身后的议论之声、伤人之语仍在继续,这一瞬间,方暮舟却只觉禹潆是位再寻常不过的普通女子,美好至极却无端要承接这些伤人的话语。
众目睽睽之下,方暮舟快步向前两步,伸出手扶住了禹潆的手腕,阻止了她的行为。
“前辈……不必如此。”方暮舟面上竟含着笑。
禹潆稍稍仰头看他,眸中尽是感激。
“不过,前辈适才之言应当意味着您知晓谢宗主所做的一切,他应当受到判罚。”
方暮舟面色仍旧温和居多,但说出的话对于禹潆而言却是一把径直刺穿了心脏的刀刃。
禹潆浑身动作一滞,失神片刻便又看似十分轻易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毕竟她并非没有考虑到会是眼前这番下场。
“嗯,”禹潆站起了身,略含歉意地笑笑,随即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再次开了口。
“你称我一声前辈,在下实在是受不起,不过且听我一句,你现下的情况决不可再放任不管了,定要及时诊治,否则过度运功毒入肺腑,便是神仙下凡也无人能救得了你,轻则浑身修为尽散、虽保了命却只是个也要面临生老病死的普通人,严重的话,魂飞魄散、甚至堕入地狱永生不入轮回也是可能的。”
方暮舟不知自己幼时究竟有没有见到过禹潆,但此时也不由为她的医术修为感到惊异,只简单接触,禹潆便能将自己的情况看得透彻,也不亏神医之称了。
“潆儿,莫要再说了!”谢正容借由适才的空闲调戏了片刻,也算恢复了些,如今看到禹潆正同方暮舟交谈,担忧之余也不由气愤难耐。
而禹潆却只是回首浅浅笑了,带着宽慰的笑意如清风,谢正容有气也只得咽下。
“仙尊,谢郎他生性并不坏,这一切的源头、造成这般现状的罪人一直都只有我一人,我愿以死谢罪。”
“潆儿!”谢正容语气中尽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