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到他宴客厅的鱼缸前,见里面只有两尾鱼。一黑一红,都是鲤鱼。鱼缸的背景墙,是一幅水墨丹青画。不大匹配他这里法式风情满满的装潢风格,画作看起来是私人订制,价格不菲,有几分中庸的中式格调。
他没有说,她大概也忘了,那天在青大的博物馆,他发现她的画作,一幅写意山水画,衬一条红色的鲤。
钟逾白盯着那张画看了许久,心底泛起微妙的涟漪。直到收回目光时,才看见她的署名。
回来后,他便在这里架了一座鱼缸,养了两条活鱼。
像是人和人的写照。
她是一尾鱼,游进了他的山水。
纪珍棠剥着鱼饵,往水里丢。
缸里的灯光照亮她明媚的脸颊和双眼,她聚精会神地看着里面的鱼吐泡泡,眼神显得无比纯真而洁净。
真的像个小朋友。
钟逾白侧靠在鱼缸上,她看着鱼,他就平静地看着她,过会缓缓地开了口:“不论愿不愿意,我不会给你造成压力。这一件事,选择权在你手中。我说再多不过是建议。但你在我身边,比起在姑姑那里,总会好一些。”
纪珍棠抬眸看他。她想起他之前叫人传话到她耳边,给你选择的权利,也给你弃票的自由。
钟逾白接着说:“爱情就像性关系,可以你来主导,也可以由我。最终的感受是相互的,我不希望你从中感到任何平等的地方。
“除此之外,一些小小的馈赠,我支付得起我这点心甘情愿。我们出身不同,不同,所得自然也不同。我的百分之一,倘若能换到你的百分之一,就是一种平衡。”
钟逾白正色凝视着她,是希望她能记住他此刻的认真,也希望她不要有负担。
纪珍棠从前是真觉得他有压迫感,身份的制约,让她顾虑重重。直到被缓缓灌输的一些看法,让他们之间的天平稍稍被稳住。
说到底,她从来没有什么筹码,全依靠他的宽容。
纪珍棠磕绊着说了句:“你……你刚才的那句话能不能再给我说一遍?就是说什么取暖的那一句。”
钟逾白稍作回忆,想起来她指的是哪一句,说道:“我已经过了跟你相互取暖的年纪,现在的我,只想为你供暖。”
碎掉的鱼饵在下沉,鲤鱼在互相追逐嬉闹,窗花盛着长夜里浓烈的水汽,她眼里的琥珀此刻只映着一个清澈的他。
纪珍棠缓缓眨眼,泪盈于睫:“嗯,那我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他说:“陪着我就好。”
这样说起来,钟珩还是认知太浅了,她不觉得钟逾白冷心冷肺,反而在她看来,他是一个懂爱的人。
懂爱,且会爱,是一种非常珍稀的品质。
“对了,”钟逾白想起什么,从裤兜里取出一张崭新的俱乐部会籍卡,“刚才脱你衣服,掉出来这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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