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事。”他说。“小伤而已,早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绸衫单薄,需要稍加遮掩罢了。”
方临渊眨了眨眼。
他都还没说话,赵璴怎么猜到他在想什么的?
接着,他才迟钝地感到来自头顶的触感。
……又摸他的头!
方临渊没来由地感到不好意思。
分明论起年岁来,自己还大他一些,怎么总教他这样哄孩子似的摸脑袋?
太亲昵了点!
方临渊无法将自己与赵璴之间奇怪的气氛归咎于此,却也明白地感到,赵璴这样无意的肢体接触,于他而言……
方临渊抿了抿嘴唇,小心地挪开了自己的脑袋。
“知道啦。”他小声说。
这样想虽不大合适,但对上赵璴那双眼睛的刹那,方临渊还是这么觉得。
于他而言,太撩拨了,撩拨得过头了。
——
陛下同意了桑知辛的提议,让他在京中试行核税法,同时在大宣四十九地州中挑出了江南,选派朝中官员先行在那里推行核税法。
圣旨一下,朝堂又活泛了起来。
《核税法》一举,对朝中官员而言既是清洗,也是重组,谁也不甘心在这样的节骨眼中为人鱼肉。
三皇子一党便是首屈一指地积极。最强劲的敌手桑知辛将自己玩脱了,于他们而言便是坐收渔利的天大好事,这样建功立业、清洗地方,顺便排除异己的好事,他们怎能不积极?
可是,三皇子党的官员奔走多日,却总共也没能安插几个官吏在南下巡按的队伍中。
反倒是那个素来不声不响的元鸿朗,还有这回兖州之案立了大功的衡飞章,两个不通人情、古板迂腐的家伙,被陛下钦点为了江南巡按使。
三皇子一党泄气之余,还不忘挖空心思又多安插进了几个人。
反正江南那么大,那两个巡按使能管到多少?这个时候,便是能多挖走一点权力是一点,既要防着新党出现,也要防着桑知辛党死灰复燃。
但是原本桑党的官员,也没有闲着。
他们的靠台忽然倒戈,将矛头对准了他们,他们自不可坐以待毙。那些罪不至革职下狱的,也各个活动得积极,有投奔三皇子的,有敲元鸿朗的门的,还有给自己谋生路,往南下巡按的队伍里挤的。
一时间,朝堂之上乱成一片,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比勾栏瓦舍还热闹。
方临渊也忙碌起来。
眼下已经入了冬,距离陛下的万寿节只有不到一月的时间了。万寿节在年关之前,素来各国的使臣都会赶在这个时候入京朝贺,这些日已经得了消息,说波斯与爪哇国的使臣已经在路上了。
朝贺的防务与仪仗,向来是卫尉寺与鸿胪寺操持的。今年十六卫戍司得陛下嘉奖多次,被特许参与朝贺仪仗,方临渊便要与卫尉寺的大人们共同主理。
方临渊从没想过,这差事竟这样复杂。
各国来朝,又有陛下的千秋之宴,两件大喜事凑在一起,便需许多有司衙门互相协理。
掌管仪仗与銮帐的卫尉寺、负责外事往来的鸿胪寺,还有专管祭祀礼仪的太常寺全都凑在了一起,繁琐复杂,还免不得应酬交际。一时间,方临渊忙得头脚倒悬,接连几日都没能按时回府。
幸而几天下来,十六卫戍司的安排终于有了眉目。
也是卫尉寺的大人们熟谙礼禊,方临渊又与鸿胪寺的大人们共事过,也算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