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千枝闻言笑得坦诚。
这数十万年,唯有仓术知道他对神魔的怨怼有多深,他如今还能坦然活着,全因心底仍有长公主殿下这样美好的记忆强撑着。
连山千枝暗暗发誓,今生就交待在长公主殿下身边,唯望她不弃。
……
这边连山千枝刚告了退,必镧便进了殿坐于下首,出神望着凌夕,一言不发。
灵希瞥眼一瞧,心下不是滋味,心道,一个两个都看着她怀念别人,这可怎么遭得住。
她故作冷漠道,“你看什么呢,我可不是她,别白白惹自己难受。”
“夕儿五万岁后,我便没陪过她。想必她夙兴夜寐时也是这般。”必镧闷声道。
灵希掩卷,忽问道,“说来,当年你为何要在娥陵殿闭关?是因为凌琰对我或漆子休的所作所为么?”
必镧顿时有些语塞。
当年她得知凌琰与荏染勾结,害了子休灵希,甚至执意灭掉整个神族,不过是有些诧异,满心都放在刚降生的凌煦身上。
直至在凌煦身上寻到生死契,她才惊觉这场闹剧远没有结束,凌琰的野心远没有餍足。
拥护共主是寒山的立场,而凌琰却企图用神器诛共主、攻极天。必镧虽为凌琰远离寒山,却决不会背叛阖族信仰,因此与凌琰背德离心。
“道不同,不相为谋。寒山立场鲜明,我不能违背。”必镧郑重道。
灵希闻言轻笑,“看来你守着我,是因为寒山以为神器留着还有用。怎么,相传的三场赌局难不成是真的,有朝一日抵御共主就是我的宿命?”
这么多年的传闻与遭遇,她就算漠不关心也能察觉,命途背后定有深意。
只可惜,她是局中棋,而非执子人。
必镧沉吟半晌,也不知该如何答她,难道说她是神器,亦是共主,她便能信能懂么?
她想到灵希曾对漆子休说的,如今拿来回她正合适,“管这么多做什么,反正都是要死的,死于何事有什么要紧。”
灵希随手抄起一本卷宗朝必镧砸去,“我说凌煦的巧舌如簧随了谁……”
提起凌煦,二人还是有默契地互相移开了眼,都翻开手上的卷宗细细看来。
灵希嘟哝道,“他如此荒唐,你这做娘亲的也不管管。”
“我这数百年都盯着你,煦儿又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如何管得了,”必镧眉目一挑,“你猜他是不是为你?”
“就算是做漆子休的仙侍时,我与这些神官也毫不相干啊……况且,他连提都不愿意提起我,怎可能是为了我。”
必镧轻嘁,那日寒山血祭她也在,布阵将灵希的心魂收好之后,凌煦狼狈发疯争抢灵希碎片的样子,她根本没舍得多瞧一眼。
这些人被凌煦招惹,难保不是寒山血祭那日种下的果。
可她最好一直瞒着灵希。
神器真身已碎,凌煦如此也只是徒劳。她不加阻止,不过是让凌煦有些盼头,别再做出跳崖一类的蠢事。而凌琰,恐怕仍抱有些侥幸,利用凌煦罢了。
殿中烛台四散,烛火昏黄,让必镧的面容显得晦暗。
灵希眉头轻皱,她不惧荏染、不惧凡尘、不惧白骨、不惧鲜血……手执长线的,原本就是这些与她亲厚的人。
她既然做不到背弃反抗,只能无奈被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