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子休从未像那晚一样凶神恶煞过,他握紧的拳头擦过灵希的耳廓,将沉香木砸出一个深坑,参天的树干直晃不止,险些中道摧折。
灵希愣在原地惊魂未定,下一刻便被漆子休死死锁进怀里。她皱眉道,“你发什么疯!”
漆子休在她耳畔吼道,“仓毋宁一介莽夫,你这样帮他,你可有问过我?他配么?”
“难道如今我一举一动都要得你属意才行?”灵希挣脱不得,索性一口咬上他颈项。
漆子休吃痛,一把扯开她,抚上脖子沾了一手的血,指着灵希道,“你——日日用修为养着你的,可不是他仓毋宁。”
灵希抹去嘴角染上的血迹,蛾眉紧蹙,心里仿佛有根弦终于崩断。
她高声道,“你到底是原形毕露了,念着这点好处,就百般管束我,看轻我,我护你帮你,仍欠着你是么?”
漆子休被灵希一吼,心内更是激愤,步步逼近灵希道,“那仓毋宁个性粗鄙,又是魔族中人,更是对你起了歹心。你不远之,反而亲近,难不成看上他了?”
灵希瞪圆了眼,“漆子休!你,你信口胡诌,”她四下寻觅,无量宫却干净地连土石都没有,只好上前狠狠踩了他一脚,
“就你清高,既然你看不起我,容不下我,我喜欢谁更轮不到你管……真身你随手丢了就是,不劳您养!”扭头便跑,不在话下。
漆子休揉着被踩痛的脚尖,喊道,“你走你走,天涯海角,你也只能是我的!”
……
灵希出走以后,第一个寻到她的恰巧是仓毋宁。
那时神族兴起一阵猎鲛赏玩之风,平常灵希顾念着漆子休的身份立场,不得不冷眼旁观,可她如今气堵,偏要遂着自己心意不给神族这个面子。
她瞧见几位神官押解上百鲛人往银河而去,便捏决幻化成一只女鲛隐没进鲛群之中,打算伺机带领被豢养在整座银河的鲛人脱逃。
“今日捕的鲛人不少,早能交差了,要不咱哥几个顺上几只,没人会发现的。”一神官提议道。
“方才来的路上我就瞧好了,”一人指着灵希化作的鲛人道,“那只成色最是难得,一只能抵十只价。”
灵希闻言忙向银河里扑腾。
鲛本不通人语,那些神官见状更不肯放过,挽了裤脚向前一扑便拽住了她,将她提溜起来。
几人嘲笑道,“看着挺机灵,实则笨得很啊。”
灵希冲几人呲牙,一记甩尾便将逮她那人掴倒在地。
趁几人乱作一团,灵希传音给鲛人叫他们快逃,一时间银河闹成一锅煮沸的粥。
那些神官见状,又恨又气,将灵希团团围上,让她插翅难飞,“那就拿你向各世族赔罪去罢。”
灵希正要化形之际,忽听得仓毋宁沉重的脚步声咚咚作响。不知怎地,周围几人应声栽倒,伏在地上昏睡起来。
仓毋宁拦腰抱起灵希,“鲛人少有你这样大胆的,我送你家去,叫你族长好好奖你一番。”
灵希腹诽他连障眼法都辨不出,忽然动念想逗一逗他,“嘤嘤”直叫地往他怀里钻。
仓毋宁手上捏决,便来到东海之畔。他将灵希放在礁石上,“去罢,找你父母兄弟去。”
灵希不肯,牢牢扒着他手臂。
仓毋宁以为是它不通人语,直愣愣使两手将它高高托起,就要往水里砸。
灵希在脸要磕进水里之前,终是化了形,“好你个仓毋宁,下手可真重,若真是鲛人,早教你弄死了。”
仓毋宁吓得向后栽倒,“璞玉儿,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