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希忙盯上他眸子问道,“为何?”
“还是让你欠着我好,免得哪天将我弃之不顾。”凌煦坦白道。
灵希举起四指郑重其事道,“我灵希在此向修罗共主立誓,若有朝一日——”
凌煦将她发誓的手摁下去,心道修罗共主哪里管得了她,那寒山亦不是她该去的地方,“海誓山盟倒是不必,予我旦夕朝暮四时不忘,便够了。”
灵希闻言会心一笑,末了还是撇嘴道,“任你如何推说,神谕定是要解的,”她又沉吟片刻低声道,
“再者,婚嫁讲究三媒六证,我一无父母双亲,二无姊妹兄弟,只知极天与我有些微干系,自然要去知会的罢。”
凌煦闻言拥住她道,“此后有我,你有亲有故,”
末了他轻叹一声,还是妥协,“极天在上,共主为证,我当真是荣幸之至。”
——
仓术遭逢接二连三的杀招,吃的苦头恐怕比被荏染传道授业时还多,被凌夕守了七日仍旧不省人事。
七日之间,于飞阁外被魔族将士围得水泄不通,凌夕暗道魔尊从前深藏不露,这众多兵将似是凭空变出来的一样。
可她每每想将心思放在尚且棘手的图谋之上,却总被仓术的安危所攻陷。
凌夕此刻呆坐在仓术榻边,手上轻捧一卷话本。不久前她方看至“雪泥入红炉,荼蘼散梧州”一句,忽得明白了这句词中藏的心意。
她仍想再听他说一次,这一次她便好好应承,不拂他意。
仓术从昏昏沉沉中转醒时,抬眼望见身旁凌夕兀自出神,只觉得恍如隔世,不知病过了几个四时。
直等到凌夕回过神来,才瞧见仓术正笑眼望着她,“终于醒了。”
凌夕忙吩咐殿外侍候的预备些清淡饭菜来。
“有劳娘子悉心照料了。”
仓术方醒,声若蚊蝇,凌夕未听清楚,便附耳上前,还以为他要些什么。
仓术打起精神微微昂首,趁机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惹得凌夕猛地起身。
凌夕一时之间好似念头息止,灵海掏空。一双眸子怔怔瞧着一脸餍足的仓术,不由地便羞红了脸,直往帷帐之后躲去。
仓术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拽上凌夕的手腕。凌夕来不及站定,直往仓术身上扑去,情急之下只能将手撑在他身侧,以免压痛了他。却还是惹来他一声闷哼。
“刚捡回条命来,就没个正经。”凌夕佯嗔道。
“就算把命舍给娘子,都是天经地义的。”仓术一脸肃穆,义正辞严,仿佛面前对着的便是修罗共主,扯一句谎就要永世压在生魂门下,轮回无望。
凌夕正对上他的眸子,数日生离,险些死别,他双目绯红,神情荒凉不复神采,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攫住凌夕的思绪,让她不禁审视其间到底有几分真情。
她稍稍侧头,鼻尖略过他的,温热的唇在他苍白微凉的唇上浅尝辄止。
仓术轻轻阖上双目,抬手附上她的发。
窗外传来渐强的细密雨声,打在庭中蓬勃盎然的草木之上,别有一番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