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杭絮会以为自己前世临死前的经历只是幻梦。
刻薄恶毒的萧沐清,幸灾乐祸的萧沐清,恨意湃然的萧沐清。
上一世,杭絮什么都没有做,就赢得了萧沐清的恨,这一世,她主动做了那么多事,对方合该更恨。
无论她再怎么讽刺针对,萧沐清永远是温柔垂泪的脸,从未失态过。
现在,是她第一次见到对方这样冰冷而不带表情的神色。
“既然王妃这么聪明,那能猜到我现在在想什么吗?”声音一如既往地轻而温柔。
“你想杀了我。”杭絮干脆道。
“错了,是比之前更想杀了你。”萧沐清的声音放得很低,似乎是不想让院外的侍卫听见。
她叹了口气,“可惜呀,不论我怎么建议,三皇子都不同意,坚持要留你一命。”
“想必等到收服京城后,三皇子就不会再坚持下去了。”
“也不剩多久了,王妃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这可不一定,”杭絮望着萧沐清,“你们就这么自信,能够打败二十万守军,独占京城?”
“还是说……你们有什么特别的战术?”
“王妃别想着套我的话,”萧沐清轻巧地移开话题,“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知道的。”
“你这个寻根知底的性子,可真是麻烦。”
她叹了一口气,“想必在萧府时,也是这样套出密道的消息的吧。”
杭絮迅速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看来你猜到了。”
“我想了许久才明白,街道上我与王妃的见面,就是被算计好的。最后在府中说的那番话,也不过是为了圆好一个谎。”
“我要多谢王妃,如果不是你,萧耘一定不会死得这样惨,”她眯起眼,嘴角翘起一个很愉悦的笑,“凌迟而死,名声尽毁。”
“临刑前我见过萧耘,他在天牢里,衣不蔽体,恶臭无比,不过是一个馒头,就能让他像狗一样跪在我的脚边讨好。”
“谁能想象,堂堂的户部侍郎,竟然也有一副,低贱丑陋,寡廉鲜耻的模样呢。”
“萧耘是容敛的人,你也是容敛的人,你们不该是一伙的吗?”
杭絮在萧沐清眼中看到了和容改一样的浓烈恨意,对父亲的恨意。他们连最后的结局也差不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王妃误会了,”萧沐清站起来,哀哀地叹了一口气,“父亲利欲熏心,误入歧途,我与他可不同。”
“臣妇,只是逼不得已罢了。”
她温温柔柔地笑起来,行了个礼,离开了。
杭絮走到院门口,望着萧沐清款款的背影,眯起的眼尽是好奇。
越是追寻真相,她就越发现,自己前世的遭遇远不止想象中那么简单,容敏不过是容敛手中的傀儡,那么萧沐清呢,又在扮演什么角色?
-
夜间。
灯火俱灭,杭絮不动声色地睁眼,从枕下翻出那个瓷盒——今夜上药时,她装作随手,把这东西塞进了枕头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