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好久不见,带道童回江南道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谢书群看着不远处的黑衣人笑着点了点头,他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起来令人通体舒畅。
谢书华一见谢书群要走,下意识就拉住他的手,茫然问道:“哥,你去哪?”
“以后遇事不要冲动。”谢书群一根根掰开他紧紧握住自己手腕的手,神情温和说着。
“不,不要!”谢书华锲而不舍地抓住他的手腕,痛苦说道,“我们去找太子,去找外祖父,本就是谢韫道自己犯下的错,为何牵连你。”
“又要胡说,谢家众人唇齿相依,你能长成如今这般模样也都是因为生在谢家,享
着谢家荣耀,若是出了祸事便说是牵连,真是妄为世家子弟。”他突然抬头看向东边,眯着眼说道,“你看,玲珑殿着火了。”
谢书华满脑子混乱思绪不知如何理起,只是不停地摇着头,不愿松手,他知道只要一松开手就真得再无办法了。
“哥,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想想,我求求你了,不要走,哥,哥……”他无助地像只幼兽,惶惶不安,无依无靠,只能借着嘶吼来缓解心中的恐惧。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事到临头,毫无反抗余地。在谢家他一向最依赖谢书群,谢书群与他而言亦父亦兄,在他生命中留下深刻的痕迹,今日若是要他亲自看着他去赴死,往后余生都要万劫不复再能起身。
“我们去和太子说,功劳都是你的,你这么厉害,太子一定更加喜欢你。”
“可圣人不喜欢啊,道童,你至今还看不明白吗,是圣人倦了谢家。如今能留下你和凤云,不过是因为在他眼中你是纨绔子弟,凤云是弱质女流,掀不起风浪。”谢书群覆盖住手上的那双颤抖的手,残忍说道。
谢书华像是被人击中主心骨,双手渐渐送了力气,一双发红的眼睛终于落下泪来,顺着下巴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他低着头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惶恐不安,无能为力,连哭都不敢大声冒出声来。
谢府门口有禁卫军看守,他们一见谢书群便上前团团围住,为首的人点头示意说道:“对不住了,身负圣意,谢郎君这边请。”
谢书群风评一向极好,待人温文尔雅,从不恃强凌弱,是以那禁卫军队长对他也算敬重有加,只是皇命难为。
“无妨,耽误诸位时间了,走吧。”他走的从容淡定,好似即将奔赴的不是刑场,而是要去风花雪月的诗台。
今日刑场不再菜场门口而是选择了一处郊外,为保全谢家人最后的体面,谢书群来的时候,刑场上已经布满血迹,血迹汇成一滩血水在日光下熠熠生光,血腥味浓重的化不开。
圣人并未株连九族,只是把谢家摘了荣耀,除嫡系外皆贬为贫民,流放三千里,后世子孙三世不得科举,而谢韫道一支斩立决,他们在谢书群来的时候已经统统行刑完毕,
尸体被整齐地摆放在一旁。
谢书群跪在闸刀下,冰冷血腥的刀锋在不远处停留,他心中起了一丝涟漪,大抵是他心中远没有表现出的那般无畏。
也许是为了这未踏遍这世间三千河山,也许是为了年幼时候读过‘忧国忘家,捐躯济难’,也许是为了谢书华最后的那滴泪。
“某敬佩谢郎君已久,谢君才思出众,素有急智,只是……可惜了,还请谢君一路走好。”
一根红色的木签被扔在地上,日光下红色极为刺眼,谢书华死死扣住树皮,任由指尖流出血来,才没有当场跳下去。
巨大的钢刀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寒气逼人,令人望而生畏。刑场边缘站着铁器森森的卫兵,个个面无表情,好似这里是人间地狱。
“哥……”
“刀下留人。”一骑快马随着男子的声音在众人面前响起。
谢书华立刻扭头看去,只见顾明朝快马加鞭,身后一人紧紧抱着他,来人正是时于归。原本心如死灰的心脏突然跳动起来。
顾明朝与时于归两人自內宫策马而来,索性马是大宛马,脚程极快,两人又快马加鞭,不曾休息片刻,终于赶在钢刀落下之前。
“刀下留人。”时于归顾不得凌乱的头发,匆匆下马,高举玄色圣旨,“圣人有旨,谢书群罪不至死,流放千里,即刻实行。”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九月完结有望!嘻嘻!本来谢书群我都准备写死了的,鉴于有人强烈要求,我就改了一下,哈哈哈,后来写着写着,大概谢书群自己都不想死,我就安然留下这个版本。令下周开始要安保值班,我大概有三天需要值夜班,24小时无休,包括国庆!!!!!那几天不知道能不能更新,到时候地下留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