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眼睛看看便是,想多了,迟早会把你拖下水,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安平紧抿着唇,良久才说:“可我看有这心思的,西苑的就不在少数。”
如今顾侍郎可不再是当年可怜人,需要战战兢兢在侯爷手下讨生活。单单一句得东宫青睐便像一块肉迎着无数人上钩。
香姨娘笑了笑,扇子捂住嘴角,只露出一双媚眼,话中带笑,眸中含冷,像是听到一个天大地笑话,眼睛微眯,心中冷笑。
“你真当公主几次三番来这顾府,是看上顾府的风水了。”
千秋公主大名在顾府可是人人闻之丧胆,别说看她一眼,连想上一想都觉得胆寒。安平下意识抖了抖,不可置信地捂着嘴,惊讶地说着:“公主……大郎君……”
“慎言,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不过是无端猜测,出了这道拱门便忘记吧。”香姨娘笑着用扇子刮了下安平的脸,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是警告着。安平一愣,顺着她的脚步出了拱门,入了东苑,也不知是被香姨娘的眼神吓住,还是被香姨娘的无端猜测吓住,心中一颤,不再说话。
香姨娘婀娜多姿地进了东苑,目之所及之处都让她露出满意的神情。如今东苑都是她的人,人数不多但精简,穿得也还算规矩,其实香姨娘穿得也格外规矩,内衫外袍一件不落地全穿着,因此东苑的风格比之前要看上去顺眼多了。
顾明朝揣着那八个字,心不在焉地回了西苑。顾静兰正坐在树下乘凉,芍药最先发现了顾明朝,起身行礼,顾六娘子一见到他便弯着嘴角,让芍药端着冰绿豆汤出来。
“你知道长安城大清早哪里
有买牡丹花的吗?”顾明朝坐在她身边,苦恼地问着。相比香姨娘语义不明的八个字,几个时辰后时于归要的东西显得更加紧迫。
顾静兰啊了一声,疑惑地说道:“如今也不是牡丹花季,街上哪来的牡丹花,倒是珍品阁里有匠人专门培育,但他们都午后才开业。哥哥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顾明朝不好意思对着顾静兰讲时于归的事情,只得无奈摇头,心思回转,换个角度想着。顾静兰倒像是闻到腥味的猫,趴在石桌上,眼睛发亮,促狭地问道:“本山人观你眉宇郁结,印堂发黑,必有大事,让我给你掐指算一算。”
她装模作样地掐了会手指,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说着:“我看东边云彩绯红,想必自有喜事腾云,当真是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
“别胡说。”顾明朝拍了拍她的额头,没好气地说着,“这一年倒是皮了不少。再过两月便是公主笄礼,可做好准备了。”
顾静兰被拍回自己的位置,摇了摇头,含含糊糊地说着:“好似要岔开时间,免得与皇后冲突了。”
公主生辰便是皇后忌日,公主不过诞辰,皇后不大肆举办冥祭,是宫内不可言说的事情,也是长安城心照不宣的事情。但及笄毕竟不同生辰,它的意思也绝不是庆祝公主正式成年,这是时于归可以正式出入内宫甚至参与朝堂的重要标志,也是她之后婚配嫁娶的讯号,是她这辈子最为重要的时刻之一,告别年少,进入成年。
大英有诰命的公主都有奉田,成年后可管理封地。时于归作为嫡公主一出生便被赐了尊号,时于千秋,圣恩浩荡。只是谁都没想到今年圣人也不知为何,竟然浩浩荡荡要办皇后仙逝十五冥祭,半月前便雷厉风行开始筹备法事,如今礼部、銮仪卫和内务司早已着手准备。
夜风抚面,树影婆娑,知了不知何时钻出叶底又开始扯着嗓子叫,寂静的西苑除了偶尔脚步声便只剩下这个聒噪的声音。高高的灯笼晕出一大片光晕,照得石桌上的两人面色明晦。顾明朝摩挲着茶盖,黝黑的瞳孔微微一缩,紧抿着唇,看不出喜怒。
顾静兰说的事情,顾明朝完全不知情,这毕竟属于皇家内事
,而他不过是不入流功爵的继承人,这等事情自然也传不到他耳边,他只是听着那语意不明的话便下意识心尖一疼。
“她知道吗?”他问。
顾静兰脸上笑容收敛,点了点头,有些难过地应着:“公主主动让礼部延后的,说是赶在冬至之前便可。”
时于归的做法体贴妥当,为人子女不会连这等本分都做不好。只是想着这是她这一生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却要遭受更多的非议和难堪便觉得喘不过气来。有多少人钦羡千秋公主,便有多少人暗自看着她笑话,世人不爱雪中送炭,落井下石之人倒是比比皆是。这看不见头的皇后忌礼,只怕还有的让人熬。
“圣人也太……”顾静兰绞着扇子柄,咬着唇,轻声说着。
“不可非议。”顾明朝打断她的话,“会为公主带来麻烦。”如今顾静兰是公主最为喜欢的陪礼人,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只怕世人皆以为公主是不孝之人。
“郎君,绿豆汤来了。”芍药端着冰镇过的绿豆汤放在顾明朝面前,她身带幽香,驱散了这一地沉默。
顾静兰看着那晚满当当的饮品,突然笑了笑说:“芍药可真偏心,给哥哥这么大碗,却也不知道给我端碗来。”
芍药闻言,抿着唇笑了笑。
“六娘子莫要胡说,这碗可是六娘子自己准备的,再说也不是奴婢不给你端来,而是六娘子你已喝了三碗了,不可再多喝了。”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不知道自己打算写什么,病了一场全部忘记了。其实本来打算七月中旬就完结地,没想到一场大病要把这事拖到大概七月底八月初的样子,哎,说起来我脑袋里还有个小甜饼先写,本来打算这篇七月中旬完结想写个小甜饼,再写预收地问,但看样子好像来不及了,我一脸要写两本的愿望不能!丢!每天都在作死附近反复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