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这性子,有些事想了许久也不知如何开口。”娴贵妃等台上唱完一段戏,殿内清净了,这才慢悠悠开口。
时于归吃人一点都不嘴软,冷淡说道:“既然不好开口便不要说了,免得多说多错。”
娴贵妃脸上笑容一僵,紧紧握住手帕,咬了咬牙。时于归的性格就是这样难缠,不按常理出牌,她对后宫众人都不假颜色。丽贵妃在时,赤裸裸打脸也是常有的事情,盛宠如贵妃去寻圣人告状,也只会得到圣人一句敷衍的安慰,剩下的话便是告诉她‘公主还小,多多忍让便是。’,如此一来,公主更是无人压制,人人避其锋芒。
“公主说笑了,有些话即使是错了也不能掩着,以免发生大错。”娴贵妃笑着开口,她也不等时于归说话,继续开口说道,“昨日日落前的事想必公主也已经知晓了。”
时于归点了点头。
“之前事情之前了,我自然不会多问,只是如今我得圣人器重,中馈之事皆出
我手,这事便绕不过我去,谢嫔不知为何好端端要去许多织云布,她身为九嫔之首,好端端把原有的份例都换成织云布,如此奇怪的事情,我不过是多问一句,谢嫔竟然如此不给我脸面,这大庭广众之下驳我面子,让我以后如何立足。”娴贵妃拿手帕擦了擦眼角,伤心欲绝地说着。
贵妃掌中馈本就是不伦不类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是没有的事情,只是圣人坚持不立皇后,凤仪一直交由千秋公主保管,中馈之事便落到品级最高的贵妃头上,原本是一分为二,如今便是娴贵妃独自一人掌权。
有人讨好自然是有人不服,宫内妃嫔中背后权势大的家族也不少,九嫔中便有三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后位之路被圣人亲自截断,那还剩下三个位置的贵妃之位就有的说头了,尤其是原本抢破脑袋的一个位置,如今变成三个,宫内局势瞬间便有了变化。
谢嫔在这个九嫔的位置上呆厌了,谢家也倦了如今不上不下的位置,杨家的倒台便是极好的信号,谁能上位各凭本事。内院上的小心思浮了上来,就给娴贵妃带去许多麻烦。
时于归不掺和后宫之事,对着娴贵妃的哭诉冷漠以对。
——她凭什么觉得我会为她出头。时于归漠不关心的想着,我没踩上一脚已经是看在前朝如今混乱的情形上,避免给太子殿下造成更大的压力。
娴贵妃自顾自地哭诉了一回,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本不愿多言,只是怕谢嫔说我苛待与她,谢家要个什么东西没有,想必也看不上尚宫局的东西。只是后来我听说谢嫔这几个月频频召见谢三娘子入宫,谢三娘子何等人物,一应用度俱是精品,只单单是冰块便两日讨要一次,尚宫局陈尚宫已经来贤良殿哭诉多日,份例向来都是定好的,每月按数给的,这频繁要冰的,可不是要拿去别人的东西。”
“要冰做什么?”时于归疑惑地说着。夏天的冰一向极为紧俏,除了圣人和太子没有份例限制,连时于归都是按着份例来的。
娴贵妃摇了摇头,委屈地说着:“我不过是问了句织云布的事情便闹得如此不愉快,若是问多了只怕要闹到圣人面前,说我苛责她。”
“虽说这样事情不该劳烦公主,但这事确实需要公主出面才能解决,且圣人前几日说今年是贤安皇后仙逝十五冥祭,要举办九十九场道场,如今礼部、銮仪卫和内务司都已经着手准备了,只有我这内宫尚且被鸡毛蒜皮的小事绊住,如今连个章程都没准备好。”
时于归手指一顿,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娴贵妃这话便是拿皇后的冥祭来威胁公主,打算让时于归去解决谢家人,自己一劳永逸,坐山观虎斗,果然是王家人特有的作风。
“娴贵妃说笑了,父皇内宫之事我这个做女儿的如何插手,如今娴贵妃担负重任,若是觉得心有不逮何不让圣人再效仿之前的行为,中馈一分为二也落得清闲。”时于归冷冷说着。她最恨别人威胁她,尤其是王家人这种心机深重的行为,只要如了他们一个愿之后便得处处被他们牵着走。
娴贵妃笑容僵住,只听到时于归继续嘲讽着。
“我看谢嫔就不错,毕竟是谢家女,大家教养想必比丽贵妃小门小户出身要熟练掌握这些内务之事。”
大殿外平台上换了出曲子,殿内的人早已退避三舍,偌大的阁内只有娴贵和时于归两人,一股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在炎炎夏日令人窒息。
“公主,你以为当时杨家是如何得知太子去了洛阳,谢家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若是谢嫔坐上贵妃之位……”娴贵妃彻底敛下笑来,绞着帕子恨恨说道。
“崇文馆王馆生想必早已被太子殿下揪出,但背后之事太子殿下真的不清楚吗,谢家是头会咬人的狗。”
时于归抚了抚衣袖,浅色眸子漫不经心地注视着面前的娴贵妃。娴贵妃老了,她是第一批陪伴在圣人身边的老人,她能得到圣人的只能是尊重而不是宠爱,但这也够她荣耀一生,笑傲后宫。但若是谢家上了位,与她平起平坐,局势便会不明朗起来,谢家毕竟是太子母族人,圣人爱护太子,必将宠爱谢嫔。
帝王之道无情又多情,不可思议又顺其自然。
她笑了笑,越发觉得这个宴会无聊,耳边软语清唱在夏日中也显得聒噪,闷热的空气让她觉得索然无味。
“谢家是咬人的狗,那你王家便是安分的狼吗。”时于归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冷笑着,眉眼锋利如刀剑出鞘。
作者有话要说:错字明天该,吃了药很困,明天要是十一点还没更新便是不更了,因为病得好像不太轻,现在人都是晕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