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淮秀听得目瞪口呆。若关醒说的是事实,那么步楼廉可说是有心要害死施继忠和朱辽大。究竟是怎么样的恩怨竟然使得当师父的枉顾几十年的师徒之情,要害死自己的徒弟?
他想象不出。就好像他的父亲纵然恼恨他逃婚,却绝对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樊霁景显然是被这个真相吓住了,连着低叫了几声大师兄,却没有下文。
关醒对他的失态并无讶异。这个过程他也曾经历过。
花淮秀毕竟是局外人,最初的震惊过后,立刻恢复理智,抓紧时机问道:“你们可知原因?”
施继忠默默地扭脸,抬起手像是要擦拭眼角。
关醒身体微微一侧,帮他挡去樊霁景和花淮秀的目光。
须臾,施继忠才转回头,露出一张干干的脸道:“我自问从小到大向来视师父为至亲长辈,并无半点不尊不敬之心。我也不知道师父为何要如此待我。”
樊霁景突然想起一件事,“二师兄知道此事吗?”
施继忠面容一僵。
关醒面无表情道:“我旁敲侧击地提醒过,不过他并未在意。”
花淮秀原本只觉得九华派每个人都冷漠,现在看来,简直是诡异。
师父千方百计下毒手害徒弟,而师兄对师弟的生死也是冷眼旁观。唯独正常的是樊霁景,但花淮秀突然又觉得他这样的人在这样的门派里反而是异数,与整个九华派格格不入。
樊霁景听了关醒的话,果然焦急起来,“我去告诉二师兄。”
关醒喉结动了动,最终是忍住了。
花淮秀多了个心眼,问道:“你如何证明你们当时只在花园,并未去过其他地方?”
“不能证明。”关醒坦然道,“正如同之前你们无法证实我们是否真的在房中聊天一般。”
若换做平时,花淮秀一定很欣赏他的坦率,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对方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你奈我何的挑衅。正如疑人偷斧中所说,当你觉得一个人有嫌疑时,便怎么看都觉得此人一举一动十分可疑。
施继忠突然冒出一句,“步楼廉不是我们杀的。”
他直呼步楼廉的名讳而不像以往一样称呼为师父
,可见心中积恨已深,原本还披着一张皮遮遮掩掩,如今皮被撕裂,深埋在心头的情绪便不加掩饰。
樊霁景低声道:“师父或许是有苦衷的。”
施继忠瞪着他,好像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丁点的言不由衷,偏偏,他看了许久,看到的竟然是藏在迷茫下的坚定,仿佛对师父的尊敬已经在心头根深蒂固,任何事都不能让它动摇和拔出。
关醒道:“人死灯灭。无论她生前做过什么,现在都已经不重要。”
“但凶手是谁却很重要。”花淮秀道。
关醒看他的目光冰冷。
花淮秀容貌雅丽世间难得,但在他的目光下,就好似跟一根木头没有任何区别。
樊霁景忍不住上前一步,将花淮秀往后拉退一步道:“大师兄,我希望你所作所为真如你适才所言一般。”
关醒收敛眼中冷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我虽然不是凶手,却钦佩凶手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