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事情,上辈子韩伯齐已操作过一次,若非突发意外,他便已带着韩氏相投了信国。
这辈子重来一回,进展得更加顺利,三个月后,韩伯齐在张允引见下拜谒太子丹,并奉上密存多时玉玺血诏,成功相投于信国。
这最重要的一步完成以后,韩伯齐终于腾得出手来处理外患了。
其余的思虑详情就无需赘言了,这里头的瓜葛原委经历上辈子的韩伯齐一清二楚,唯一值得说一说的就是杨家,杨膺及杨于淳。
韩伯齐有法子对付杨家。
他和女儿不同,他掌家多年游走诸国,交好者众多关系网庞大手腕圆融老辣,和初出茅庐骤然承权的韩菀是绝不可同日而语的。韩伯齐对各国政局和大小权贵了如指掌,个中许多鲜有人知的隐秘和利益交缠亦是心中有数。
没了玺诏重担拖累,他有的是法子应对郇王,还有这个杨膺!
韩伯齐对杨膺杨夫人的满腔恨懑,甚至远胜于郇王。
他不敢想象上辈子若是韩菀没能及时发现杨膺夫妻的真面目,她娘仨最后会落得怎样的一个下场?
韩伯齐长长吐了一口气,压下愤慨睁开眼睛。
这一次,他要这对冷酷歹毒的夫妻失去他们最在意的东西,身败名裂,死不瞑目!
如何对付杨膺,韩伯齐已有腹稿,只在此之前,他唯一踌躇的就是杨于淳。
该如何保住杨于淳?
杨于淳和杨膺杨家血脉相连,杨膺一倒,他是必然会受池鱼之殃的。
忆起上辈子的杨于淳,韩伯齐不免嗟叹连连。
杨于淳实是生错了地。
这样律己正义律心系黎庶的端方君子,有情有义,只可惜错生在了杨家,错生在了郇国。
若他生在信国,他必能一展抱负,这是百姓黎庶的福祉,君王江山的福祉,这样一个惊才绝艳人品高尚的青年,就不会跟随着郇国覆灭而英年早逝。
就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只遗下无尽痛心饮恨。
但杨于淳留在郇国,哪怕暂时不受杨膺和杨家的影响,最终结果也不会变。
想要真正改变他的命运,唯一的办法就是迫使他出走,离开郇国,投向信国。
以此彻底和郇王和郇国割裂开来。
韩伯齐思虑了数月,整个应对方案其实一直都包含这一环,他甚至已经试探过张允太子丹那边对杨于淳的看法了,后者对杨于淳的欣赏和赞誉果然是一早就有的了。
信国那边基本也不会有大问题,韩伯齐现唯一犹豫的,反而是杨于淳本人的意愿。
在他看来,这般结果自然样样好,可韩伯齐却不是杨于淳,杨于淳对父母对郇王,乃至整个郇国,感情都是极深的。
正如当时杨于淳与韩菀告别时,他说,他是郇人,他并不能抛弃父母和君王,郇国是他的根,这里生了他养了他,还有他守护多年的家国黎民。
只不过,韩伯齐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他并未犹豫太久,临离开郇都前,他赴襄平侯府设的送别宴时,找了个借口让杨于淳明天去韩府一趟。
杨膺哈哈大笑:“正好你翁婿两人好生说说话!”
他拍拍儿子的肩,众人大笑,杨夫人也是,她欣然笑罢,不忘叮嘱儿子,“母亲备了些东西,你记得带去给你表妹。”
“是。”
韩伯齐瞥了眼这个一脸佛性慈祥的妇人,垂了垂眼睑。
他不肯韩菀多见这些人,更不愿不好推脱把女儿留在侯府玩耍,进郇都携女来过侯府一次后,便以水土不服为借口让女儿称病,把她送到远郊的汤泉庄子“调养”去了。
他心里冷哼一声,真真是一对儿的“好”亲家啊!
……
翌日,杨于淳过府,把备好的卷宗给他后,韩伯齐命仆役备在湖边的凉亭备了棋案酒水,夕阳西下晚风徐徐,二人坐下各执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