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灯火通明,除了容霁外,还有内庭总管太监木靳边也侍候一旁。
木靳边是容霁的暗卫,早年一直潜在宫中,只在要紧关头才会给容霁传递消息。
那次顺帝欲借贤妃和柳初莹的手杀顾珩,正是木靳边向容霁传递的消息。
如今顺帝已被软禁,宫中最大潜伏者皇后,也被容霁所杀,木靳边就从暗处走了出来,光明正大地留在容霁身边。
宽大的黑檀木御案上,一张羊皮地图摊着,是通州地茂图,案边,文房四宝皆齐,笔架底下,压着一张纸,是今年初,夏淮昇离开金陵前,派人送给他的,上写——
“你算尽天下人的心,惟独算漏了自己”
经过多次多番详察,成津已经确定这张纸条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没什么玄机!
案底上,搁着一个半人高的玉瓶,上面竖放着一幅幅的卷轴,四转,数十盏宫灯亮着,照得羊皮地图上每一个细小标识都清清楚楚。
木靳边指着通州以南的岐水府,手指一路向下滑至流求,道:“这条水域是高家前年打通,原本是想借这条水路打通到流求,做些买卖,但依老奴看,很可能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是把铁矿私运到流求。”
通往流求的口岸多数在福建,岭南是顺帝的老巢,为防止矿石走私,顺帝登统后,就在福建设立了海务司,专门辖管进出口物品。
高家为了避开海务司,竟能打起岐水的主意,因为岐水有很多的渔村,零零散散分布各个水域。
如果利用渔民来贩卖铁矿,朝庭很难监管得到。
成津神情愈发慎重,想到明日就是九月十三,连忙道:“殿下,微臣即刻亲自带百名暗卫前往岐水,把顾五公子接回金陵。”
木靳边作揖,道:“老奴愿领一千名暗卫,潜在各个口岸,渔村,若有异动,马上截船搜查,就不信这么大一笔的矿石,能飞上天上。”
这是最简单粗暴有效的方式,若是以前,容霁会马上点头,他要的就是快、准、狠的结果,至于过程,不是最重要的。
“她计划了这么久,你绝对带不回她。”容霁如薄雾般的淡笑浮起,唯眸中带着慑人的寒光“失踪已久的顾之行,孤怀疑他藏在高家。”
顾珩科考的文章,实质出自顾之行,容霁读过,深知他的政治远见是受顾政影响。
他对家族有强烈的使命感,所以,他看得清顾家的形式,知道父亲和伯父之间,并不是外面人所认为的为了夺嗣而明争暗斗。
他再疼爱自己的妹妹顾芊琅,也从不曾把顾家内斗的真相道出,对自己的母亲亦是如此,只是暗中引导夏雪绯学习高氏,蠃得顾政的欣赏。
一个弱冠少年,便有如此心计,又如此擅长忍耐,丝毫不逊于当年的夏滩昇。
容霁不由自主想起那年,他掐住少年的脖子时,少年眼底的冷静。
是他轻敌了!
“殿下,您是说顾家那小子跟高家联手了?”成津感到心惊肉跳,要是顾之行牵扯进岐水府的事,那太子殿下与顾珩之间的前途就更黑暗了,“可不对呀,他不是去西南求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