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看顾仲秋,怕自己掉眼泪、更怕自己冲动,失了顾家的教养。
顾仲秋极力想打破这种沉寂,他搜尽枯肠,“酷暑之际让你路上奔波,是想在金陵为你办一次及笄之礼。”
顾绛安以外室所养的女儿回到顾家,生辰自然不能跟以前一样。
适巧夏雪绯要为顾芊芝办及笄之礼。
夏雪绯兴办这次及笄,心底下并非是为了顾芊芝,她是为了小七,虽然小七没办法过这成人之礼,但她心底下,这次及笄是为自己小七办的。
夏雪绯在顾仲秋面前提过她的遗憾,顾仲秋便提出让顾绛安来金陵,由夏雪绯一起操办她的及笄之礼,也算尽尽心。
如今顺帝已不再握权,就算将来容霁查出什么,看在顾郁林曾经做过他恩师的份上,也不至于对恩师的女儿太过严苛,自然也不会怪罪于顾绛安。
所以,他也才敢兴了这念头。
顾绛安羽睫轻抖,终抵不过心头的压抑,问,“那落落姐”一开口,已是哽咽,顾绛安双手紧紧交握,愈发使力,连颈上的青筋都在浮跳,疼痛直捣心脏,疼得她心肺俱碎。
“她不在金陵,去年她身子不好,去了西南寻医,现在还未归家。”
“哦”顾绛安深吸一口气,微微上挑着嘴角。
哦,落落出事了,听说她伤了嗓子,现在又想起她这个女儿了?
纵然她知道真相,她也无法接受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在豫州,外室所养的女儿,走到哪都被冷嘲热讽,甚至她成了豫州顾氏的笑话,她从此被钉在耻辱架上。
小高氏给了她最好的生活,可成全了她作嫡母的好名声。
但她呢?
她凭什么要承受这些?
她想问,却问不出口,委屈、自怜、自尊、抗拒、渴望象幼年一样扑进父亲的怀里,各样矛盾的情绪交织着。
顾仲秋博览群书观天下,却哪里知道这种女儿家心思和委屈,他很想女儿象以前那样,大把大把地掉着眼泪,哭诉委屈,而不是端坐着,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矜持微笑。
顾仲秋和顾绛安在耳房有一半沉默,一半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时,小高氏也和身边的大丫环聊着。
“她的亲事我也做不了主,毕竟是金陵这边的,便是婆婆也做不了主。”小高氏轻叹一声,“养了这些年,总希望她能好。”
“大夫人您是心善,其实这也好,若是连七小姐的婚事您都要操心,怕是整个豫州的妇人您都要得罪尽了。”
小高氏失笑,“这话怎么说?”
“您不知道这外面的怎么说您,都说把外头养比自己的亲闺女还精细三分,让她们难做。”
“这虚名我不担罢了,省得将来绛容怪我。”小高氏摇了摇头,轻摇着罗扇,看着窗外的一株玉兰花树,“金陵未必是个好地方,希望家里不要生了让蓉儿留下来的心思。”
待夜色宁静,顾绛安在常嬷嬷的陪同下回到自己寝房时,几名黑衣人将这一切搜集到的信息带到了驿站外院一间寝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