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到了夏日,但狂风从他的耳鼻口中同时强灌而入,可他的心却象浸了水的厚纸一样,死死包住他的肺部,让他透不出一口的气,窒息欲炸开。
这半年中,虽然数次他夜探顾府,却总是近乡情怯,不敢去见她。
因为他真的是怕。
怕她把一切的真相说出来,又怕她什么也不说。
数次徘徊在她的寝房门前,却从不敢推开那一扇门。
半年未见了。
此时,眼前晃的全是她那日在月亮弯,他为她的及笄而绾发时,她那一双如浩瀚星辰般的眼眸,那笑如寒冬雪地梅花盛放,明媚鲜艳地投放在他的灵魂深处。
方才,在金殿下,容霁听着大臣们的争论时,感到昏昏欲睡,他这几天正炼一味药,因为两个月前,他从潜在顾府的女卫那里得知,顾珩已经有四个月不曾来月信。
女卫虽然给他拿来了顾珩服药的药渣,但从中也看不到什么异常,都是些寻常滋补身子的药,但他想到当初他为顾珩施针时,知道她幼年时身子受过大损,有宫寒之疾,这一次落水,怕是引发了旧疾,引起了女子月信紊乱,所以,他这一段时间都在想方设法给她配药。
只是她每天要喝那么多的药,所以,他想把这药炼成丸子,方便她服用。
女儿家都不喜欢吃苦的东西,所以,他还特意在药里添了不少甘草。
因为炼药之事只能他亲力亲为,而且火候稍掌管不好,就会废了一炉的药,所以,炼药时不能有丝毫分神,这几天又到了关健之处,所以,他精神有些不济。
正当昏昏欲睡时,耳畔传来轻若蚊蝇之声,“太子,顾珩出金陵游历。”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女卫用传音递上完整的消息,顾珩经达半年的闭门疗养后,得了顾政的首肯,要游历去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顾珩做这事显然是带着防备的,她原来知道自己的身边有容霁的人,甚至也摸清了是谁,所以,一切进行得消无声息。
容霁拦住顾珩时,已经快到了镇江府。
夏日的镇江府外,一片绿地,开了很多不知名的野花,在微风下摇曳。
一席淡紫薄衫的少年从马车里半臻着首下来,在一丈开外,规规距距地朝着面前明黄色衣袍的男子伏地下拜。
声音微亮,带着变声期后成年男子的音色。
“学生顾珩见过太子殿下。”
容霁俯视着她,颀长的身子不动,五腑内脏却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