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里养着的那些打手,有杀人犯,抢劫犯,持枪杀人的,拿刀捅人的,她曾亲眼看过那群人的暴行,无恶不作。
可眼下,她以为豪门阔太的老板居然私底下还为这群人服务,言笑晏晏。
陈玉英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但她听到了梁家再次倒台的可能性,她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她想要试试。
她这一生,都是被动着,被推着向前走。
出生被亲生父母送人,被养父性侵,被送到会所抵债,被逼着陪酒,被拘在那里数年
也许我的人生是一出彻头彻尾的悲剧,她想着。
兜兜转转,她无法走出这个怪圈,但至少在悲剧落幕之前,她想试着做出最后的挣扎。
也许无力,也许无用,也许在她人看来不过是可笑不自量。
但她想要试试。
落地窗前,对面大楼的led屏幕无比闪烁,甚至看着有些刺眼。
拍卖师落槌的那一刻,七千二百万的数字,她的内心毫无波动。
这些钱她当然可以选择肆意挥霍,反正,无论是谢冰馨的钱,还是梁振东的钱,都是脏的。
不干净的钱,由她这个不干净的人来用掉不是很好吗?
陈玉英是大主顾,拍卖行的服务人员问她,要不要参加其他场次的竞拍,可以直接从钱中抵扣。
她本想拒绝,但翻了翻介绍,停住了手,那上面是姑娘们,有眼神明亮的女童,有咧嘴微笑的少女,有拄着拐杖的老妪,有背着筐篓的妇女。
然想起了好几年没见过的玫瑰,玫瑰曾经说过,她家里有四个妹妹,她是老大,如果她不赚钱供妹妹们读书,妹妹们可能就被卖出去了。
中学流言蜚语泛滥的时候,班里一想和她看不过眼的漂亮班长泼了一盆水在那满口骚话的男生身上。
第一次初潮的时候,她在街上,路过的姐姐和阿姨带着她去厕所,给了她卫生巾,买了新内裤。
在会所的时候,第一次笨手笨脚出台,领班丽姐亲自给她化了妆,带着她去办银行卡,对她说,钱只能花在自己身上。
脸划伤之后,那些面上冷嘲热讽的女人们,有人给她凑钱,有人给她弄偏方,有人给她找药膏,有人给她求情。
工作室上班的时候,嘴上严厉的师傅默默给她总结好了所有的资料,桌子上每天多出来同事带的水果,酸奶,小零食。
陈玉英经受过很多的苦难,但依旧感受过许许多多的善意。
在向铭宝的服务人员转达要求的时候,对方明显愣住了。
“您真的确定捐出这些钱?”
“我确定。”她说着。
也许这就是慷他人之慨?让她这个浑身污浊的人,用掉这笔脏钱,也算是负负得正了。
电视直播里,主持人念出匿名捐赠者的留言。
“姐姐来了。”
纵我身居泥沼,愿君展翅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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