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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一个瞧起来有点低落的人心情好转起来,有时候很容易,有时候很难,主要得看这个人的性格如何。
从这点来说,叶宜浅的性格绝对不算可爱,以至于一番尝试下来,林衣甚至连对方心情是否真的好了一点都不太确定。
相反的,当事人却已经多少觉察了这番举动背后的用意,所以后来,盖上被子等入睡之际,她居然反过来宽慰了林衣几句。
“别担心,我早知道岳姨是这么个人,和她也没有多少感情,所以即使她的话再冷硬,对我也没太大影响。”
不知是不是之前小笑话的功劳,叶宜浅眉宇间的郁色已悄然不见,此刻面色颇为平和,嘴角甚至噙着一丝淡淡笑意。
“更何况……即使一开始有点郁闷,但仔细想想那些话,其实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你偶尔说话也是这个风格,我都听惯了。”
似乎是怕人不相信,到最后,她居然还特意这样强调了一句。
这就令得林衣的心情一瞬间变得有点微妙了。
确实,撇开立场问题,林衣本身其实并不反感那个岳姨的言论,甚至内心是隐隐认同的。
本来嘛,除了眼前某个乖乖听从养父遗嘱的家伙外,其余人都不是为了保护谁而来的。他们选择矿厂,更多是赌这里更安全,就连和岳姨有点交情的顾松健母亲当初也坦言,与其冒险去不认识的地方,倒不如往比较熟悉的地点躲。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岳姨也并没有必须保护谁的责任和义务。若再说得冷血一点,帮了一次也帮不了下一次,随着生存环境的恶劣善男信女只会越来越少,无论食物、待遇、尊严、人格……想要保住这些,终究还得靠自己。
然而话又说回来,认同归认同,却并不妨碍林衣瞧那岳姨不顺眼,尤其是与叶宜浅对话时那种态度,实在叫人倍感不爽。
所以——“风格?什么风格?”她睁大眼抗议,多少有些哀怨:“你觉得我对你说话的态度,和那老女人一样?”
“是偶尔像,不留情面一针见血的那部分……”奈何叶宜浅某方面颇老实,一口就承认了下来,待发觉那双黑葡萄般的眸子正幽幽盯着自己,这才眨了眨眼,话锋一转。
“而且,也不要这么说岳姨吧……你也看到了,她模样怎么瞧都和老女人不沾边吧?这个人无论哪方面其实都挺强的,从小到大,面对面就让我感到有压力的人不多,她是其中一个。”
这么说是有点转移话题的嫌疑,可也确实引发了林衣的好奇心。
之前她对这号人物并不怎么上心,觉得大概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离异妇女罢了,但今天一见,也觉得显然应该更重视才对。
于是之后的时间,林衣便不再追究什么态度问题,毕竟……对这个话题她也略心虚。
索性就由得叶宜浅转移注意力,顺势打听一下那岳姨的情况好了。
然而真打听起来,能收集到的情报,却比预想中更少。
毕竟双方是真不怎么熟,叶宜浅年少时的性子又摆在那里,所以再怎么老老实实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能说出来的事情,其实也就那么一点儿。
听说,只是听说,这个岳姨当年结婚时才刚刚二十出头,貌似大学都还没毕业,嫁的又是比她大十多岁的男人,据说还是奉子成婚……总之当时在襄林这个小地方很是引发了一阵话题,所以时隔多年后叶宜浅仍隐约有所耳闻,细节却完全不清楚。
而更引人非议的还在后面,婚后的岳姨并没有放弃个人追求,反而长年学习工作在锦市,每年只抽空回来几次,孩子也留在襄林就读,几乎就是异地婚姻的单身生活模式。
这种行为导致很多老人在背后都不招待见她,然而归根结底是一家子的事,人家家里都没意见,外人也就没太多话说。
当时正值壮年脾气火爆的卫老头是不是真的没意见?叶宜浅并不知道,但至少这个家庭并没有分崩离析,而是保持着这种模式安定运转了十年多,才遭遇到了第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危机。
那个意外事故以后,老卫从此三天两头往叶家跑,为了叶宜浅重病的母亲和外婆更是动用了不少积蓄……坦白说,一个大手大脚还抽烟喝酒的老爷们能有多少积蓄?绝大部分其实都是岳姨攒下来的,他却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用了个七七八八,被发现后还口气强硬拒不认错,于是岳姨二话不说直接离婚,什么都没要,包括年仅11岁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