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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械对人的心理震慑力,有时候效果甚至远高于实际杀伤力,尤其是当大家都不打算闹到鱼死网破的最后一步时。
不过请君入瓮变成了如鲠在喉,那种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的滋味,想必是不太好受的。
好在掌握住了主动权的鱼刺一方,似乎也没存心想搞得对方太过难受。
“谢谢。”在接过杯子时叶宜浅很礼貌地称了声谢,然后揭开盖子吹了吹漂浮的叶梗,缓缓品了一口新沏的茶水。
桌子对面的男人就没那么自然了。彪队紧绷的脸孔虽一贯表情寡淡,但那满是戾气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当看到对方毫不介意地饮下待客茶时,他眼角抽了抽,终于还是没忍住:“你倒是好胆色。前脚找完茬后脚就敢喝这杯茶,难道就不怕茶水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哦,这个……首先,我个人不认为之前的事属于找茬。你们提出加入条件,我们不认同,只是谈不拢而已,并不是谁故意要和谁作对。”
叶宜浅回答,随后轻轻放下茶杯,端正了坐姿继续道:“其次,这杯茶有没有问题都不重要,毕竟佩枪的另有其人,只要她不中招,我想我就能平安无事,彪先生你说是吧?”
说这话时,她毫不回避地正对上彪队那冷戾的视线,一只手却始终自然而然地搭在了身边伙伴的手上,旁边的那个略矮些的女孩果然没动过茶几上的任何东西,她很安静,甚至可以说乖巧,连半句话半个眼神也没给过谁。
可这名看似乖巧的女孩却让人下意识感觉忌惮,被枪口所指之时彪队就发现了,这个人持枪的手很稳,要害瞄得很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几乎眨也不眨,眸底甚至带着一丝跃跃欲试。
彪队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两个女人不是在虚张声势的恫吓,她们不是善茬,所以不适宜硬来。
“……来者是客,你们不找麻烦,自然没事。”
至少……暂时不适宜。
试探性的交谈至此告一段落,屋内一时间只余袅袅茶香。几个人目前所在的房间并不大,就位于大铁门附近那一排小平房之中,毗邻着警卫室。以前多半是临时扣押违纪人员用的,防范挺严密,门都是明锁加暗锁,就连唯一的窗户也加了防护,这导致室内的通风和采光都不怎么样,多少有些感觉沉闷压抑。
不过警卫毕竟不是警方,这里也不是真正的牢房,所以屋里头的陈设还是比较正常的,虽说家具很简单甚至是简陋,但该有的基本都有,包括桌椅床柜和独立的卫生间,所以当然也是可以住人的。
安排这样的一个房间给俩人住宿,其中用意不言自明。但无论林衣还是叶宜浅都没什么意见,一个人是什么地方都能住,而另一个人的心思目前也不在这上面。
当听到外面的脚步,看见一个推门而入的人影,叶宜浅随即站起了身,表情比之前甚至严肃了几分。
“岳姨。”这么一声简单到没有情绪的招呼,却引得林衣转动眼珠瞥了她一眼。
虽然不太明显,但和平时相比,那声线多了一丝丝不自然。
走进门来的是一名高个儿女性,大约三四十岁左右的光景,高鼻薄唇,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深邃有神,却衬了两道硬朗的眉形,使得原本女性魅力十足的脸庞隐隐透出了强势感。加之那一头乌发都紧紧扎起盘在脑后,没有一丝凌乱,再配上风衣般的白大褂外套,干练气质尽显。
这样一个人林衣自然是根本不认识的,但心里却又很清楚她是谁。
毕竟这个岳姨,才是矿山之行最初的寻找目标,是叶宜浅养父最后的遗愿和嘱托。
老实说,在经过一波三折变故丛生的一系列事件后,林衣一度几乎忘了有这么一个目标的存在,以至于之前叶宜浅开门见山的询问对方下落时,她都有些感觉意外。
而更让人意外的是,居然还真是如此简单如此顺利,把这个人给找到了。
相较林衣的遗忘和不在乎,遵从养父遗命的叶宜浅显然应该更高兴些,但实际上此刻她脸上却看不到什么喜悦之情。
同样的,被称为岳姨的女人在走进来看到她后,表情也没有太多变化。两个人一个礼貌一个平淡,彼此微微点头打过了招呼之后就各自坐了下来,连座位也隔了一段距离。
“就知道你迟早会来。”坐定后,那岳姨燃了一支烟送到唇边,不得不承认,即使女儿都上大学了,但成熟女性应有的美丽和韵味在她身上半点不少:“我已经从顾家人那里大致听说了是怎么一回事……既然现在你站在这儿,那就是说已经成功帮他解脱了吧?也好,不枉你们父女相称一场。”
话头有些突兀,但叶宜浅却接的很自然,“嗯,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也就直接进入正题了。”她这么道,也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一边说一边就拿过身旁的大背包拉开拉链,从中抽出了一个黑色的中号画筒。
这个黑色画筒连林衣都看着眼熟,因为那是自十一月八号离开家里之后,叶宜浅始终随身携带的一件东西。
而如今,这个密封了两个多月的画筒终于第一次被打开,叶宜浅从中取出一卷纸和一个长长的首饰盒,将它们放在了桌上。
“这是他最后一天给我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他要我务必转交给你,随之要转的还有一句话——他说他想通了,你的终究是你的,以前是他不对,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