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亮来自于目标楼内,在接近楼顶的一扇窗户处。亮度本身并不明显,但有好几道光柱,就像是给强光手电筒罩了几层布后的效果。林衣顺手抄起望远镜,凝神细瞧之下,终于凭借这点亮光看清了那里的状况,分明是好几个人影偷偷摸摸在拆卸窗户周围的栏杆!
这情况并不难理解,林衣转眼就已想明白,估计那帮亡命徒也知道不搞定楼顶上的人就无法脱身,偏又撬不开通往楼顶的门,于是将主意打到了窗户上——这种窗户自带防盗栏杆,但并没有防盗窗那么结实,他们也想乘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破开一扇窗户翻到楼顶,将那一直闹腾不已的人解决掉。
不得不说这帮人还是挺有头脑,甚至某方面与她们不谋而合,如今叶宜浅的那名同学确实已经疲惫,这点从那嘶哑不少的声音和烟头的方位就可以瞧出——那点明亮的红已经不动弹很久了,证明这人没有再频繁地走来走去,而一直待在屋顶的某个角落,想必也是在原地休息中。
三个光源代表三处动向,林衣不知道叶宜浅是否已经发现异样,也无法通知,幽光仍保持着节奏不紧不慢迂回接近中,而红点也依旧无知无觉没动弹,反倒是窗户处的行动更快些,毕竟人多力量大,加之楼下感染者喧嚣的掩护,栏杆很快被一一拆下,林衣清晰地看到有几道人影从窗洞处爬出来,脱离了手电的光影进入头顶上的黑暗。
而几乎是前后脚的,从另一个角度看,那朦胧的幽光也翩然而至,融入了这栋楼的夜幕轮廓。这个距离不在射程之中,林衣也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瞧见幽光的快速晃动,红点的瞬间消失,以及之后,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我日!”叫骂是属于男性的,“怎么又冒出来了个婊子!老三你没事吧?她们架梯子逃了!”
“追!”因为情绪激动,另一个粗嘎的男声也毫不掩饰声量:“他妈的这口气咽不下,去搬家伙,她们能行老子们也能!”
不愧是这种环境下敢于出来闯荡的亡命徒,这帮人迅速反应过来,竟当真选择穷追不舍。
而一片漆黑中,林衣瞧不见别的也不打算去瞧,只牢牢盯住了那点晃动的荧色幽光,看光点的行进方向,很明显是在择路返回中,但其移动速度却比之前迟缓太多,毫无疑问,那是因为叶宜浅不再是独自一人的缘故。
“啧……”林衣无意识地咂了咂嘴,面部却因为全神贯注而变得毫无表情,先前的一点怀疑这时候已完全被她抛在脑后,事实摆在眼前,那个人是真的将自身安危托付给了自己!
所以,当约定中的暗号终于出现时,林衣也不假思索地扣动了扳机!
虽然这个距离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但危险必然紧随叶宜浅身后,所以只管朝幽光后面射击就是。之前还担心精确度的林衣此刻却毫不犹豫,在几近盲射的状态下不断微调角度,不间断地一口气打出去了十几发铅弹,终于在概率学的帮助下成功听到了一声惨叫响起。
“我草,这是枪!她们有人掩护!而且还用的是枪!”那边再次传来叫喊,与之前凶神恶煞不同,这次惊慌居多,就算实际上是瞎猫撞死耗子的概率,但一旦命中,其震慑力显然不容小觑,尤其是在黑夜沉沉不明底牌的情况下。
这次林衣并没有向声响处展开射击,她相信对方没有胆量再盲目追来,何况一气打了这么多发后,节省弹药也是有必要的。
而更重要的是,利用这一轮射击掩护的功夫,那荧光显然也拉开了不少距离,如今正向这边顺利接近。
当幽亮终于靠拢回归再看不见时,林衣披着毯子离开屋子,快步迎上了天台。
等她赶到时,天台之上已经站了两个人,一个人搀扶着另一个。因为光线不足的关系,被叶宜浅搀扶着的那女人五官看着并不是很清楚,加之脸上到处是黑一杠红一杠的污迹和血迹,更是显得十分狼狈。
但这些污迹之下,她的双眼却很明亮,虽说带着血丝和疲惫,却看不到悍然叫骂时表现出来的那种歇斯底里和疯狂,反而透着灵动以及……世故。
在你打量别人时,别人当然也在打量你,不同于林衣的不动声色观察,这人只扫过来了几眼,就嘿嘿一笑,转头对搀扶自己的人道:“这就是掩护我们的那位吧?哎,你不介绍一下?”
林衣没有热情接话,却微微挑眉看向同一人,显然也是一个意思。
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下,叶宜浅略有迟疑,她稍稍想了想,才对林衣道:“这人叫曲芦,弯曲的曲,芦苇的芦,是我老同学,以前的朋友。”
林衣一怔,还来不及体会这话的言下之意,那叫曲芦的却已经抗议起来。“别啊,”她道:“别以前这种过去式啊,虽然很久不见,但咱们现在也是朋友啊。”
闻言,叶宜浅转头看向她,蹙眉道:“是吗?我记得以前你说过,不做朋友了。”
“你怎么能就记着半截意思?”被搀扶的女人一瞪眼,立即不假思索地反驳起来。
“那时候我可是为了追求你,才特意这样说的啊!”
当时,林衣只觉得太阳穴倏地突突跳了几下,不由得就伸手扶住了额。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多,所以哪怕晚了十几分钟还是算咱按时更新!(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