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最好不过。”老胡看着孙医生画在桌上的简单示意图点头道:“即使轻传染区也有感染者,至少不用担心其余两个区的东西闻声过来,搞得尾巴越来越大。”大概是之前被追击的经历,这席话他说的颇有感触。
顾钢和叶宜浅也就还不甚明白的地方询问了孙医生几句,之后,那小护士就抱着一堆东西过来了。
虽说物资颇多,但像生化防护服之类的东西必然是没有的,隔离衣刷手衣一类的也不在这种库房。众人只能因地制宜,用胶带将袖口及衣物破损处层层扎起以防万一,尤其顾钢这种身上带伤口的,更是重新上药包扎后再用薄膜整个一层层包好,尽可能做足预防工作。
好在除此以外,防护小物件却是不缺的,手套、鞋套、帽子、口罩甚至防护镜之类翻出了一大堆,每个人都能带足两件,这样一旦有个什么还能有个备用的。
而正当一行人都在忙不迭的试穿试用,查看有哪儿不妥时,那角落里的三个病人,却抱着分发给他们的东西慢慢走了过来。
“哎,吴伯钱伯小郑,你们怎么了?”也许是这三人身体弱动静小,存在感一直很低,走到眼前才被人留意到,孙医生几步上前伸出手道:“抱着这些东西做啥?还不快试试看,要不我来搭把手吧?”
林衣闻声抬头,细瞧过去,这三名病人都是男性,其中两人头发早已花白一看就属于年纪不小,应该就是孙医生口中的吴伯钱伯,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个子,必然就是小郑无疑。
老实说,林衣并不喜欢这三个人,这种不喜欢无关感情而是判断,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该想得到,这三人在撤退的路上几乎不可能成为助力,再说的直白点,注定了是累赘般的存在。
但共患难那么久的顾钢和孙医生等人不会放弃他们,叶宜浅顾松健也不会有意见,林衣自然不会自讨没趣枉做恶人的说什么。
果然,当孙医生这么说时,刚包扎好伤口的顾钢也一边穿衣服一边大步过来,对三人和颜悦色道:“你们再忍忍,不用担心路上爬高爬低什么的,看,我们现在人多了带病号更方便,一定没问题的!”
面对两人的安慰,那三个病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目光,最后其中看似年纪最大的一个老人下定决心般摇摇头,终于开了口。
“谢谢啦,顾队长,孙大夫,唉,这年头像你们这样的好人真不多了。”他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的嘶哑和病人的虚弱:“不过,就是之前啊,我们仨已经商量好了,小郑他决定和你们走,而我和老钱,这次就不拖累你们啦,我们还想留这儿。”
这话吓了大家一跳,顾钢脸一板,拿出警察的威仪严肃道:“怎么能这么说,什么拖累不准那么想!大家都是病友也是难友,这些天都过来了,现在我顾钢要是撇下你们独自逃生,那成什么玩意儿了!啊?”
“是啊,要走当初我就可以走,何必留在医院里。”孙医生对待病人倒是相当循循善诱:“现在你们不想走?也成啊,那我也就只有不走了。”
听孙医生这么说,倒是那小护士先焦虑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低下头保持了沉默。
顾松健等闻言也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林衣瞥向其中一人,发现她虽未贸然开口说什么,但面上也带着一丝着急,为那三人而着急。
“谢谢各位的好意,谢谢。”那老者面对众人的轮流劝说,却似显出了老年人特有的固执劲儿,他频频表示感谢,声音带着一丝坚定:“只是列位也高看老头我了,拖累是事实,但老头我还真不是怕拖累人那么伟大无私……唉……”
说到这儿他又叹了口气,才继续道:“孙大夫你最清楚,我和老钱的病情……我们原就是没几天活头的人了,哪怕成功逃出去又能怎么样?何况我们抵抗力那么差,那九楼……不怕说的难听点,你们也许没事,摊我们身上那可就不一定了……犯不着这么折腾,就算死,我们也不想变成那种怪物或者或被那种怪物……”
“可万一没事呢?”几个人中,警察老胡是最擅长做劝说工作的,他的本职就是和老百姓打交道:“老哥啊,你也说了不一定,那万一没事顺利出去了,哪怕没几天可蹦跶的了,也能回去看看家人,最后一口气也咽得安心啊!”
这话对老年人本该很有诱惑力,但那老者还是摇头,另一个似也不为所动。
“你不清楚情况。”这次是那叫老钱的开口道,语气不胜唏嘘:“老吴年轻时离了婚,现在儿子媳妇都随妈在锦城落户……我呢,老伴去年也没了,闺女在北京打工一年都不见得能回来一趟……唉,所以冒那么大险回去做啥,老了老了连个身边人都没有……”
“也没啥好怨的啊老钱,我儿上次来说想接我去锦城治疗,只可惜紧接着就出了这破事。”老吴反倒看得看些:“老钱你也不是想暂时先瞒着你闺女病情,她才没回家的么……说到底,都是我们没那福分,所以顾队长啊,你可得惜福啊!你儿子敢闯这鬼地方来救你,你个当老子的就得好好活出去!可别让我们两个老东西失望喽!”
老者那因年龄和病弱而显得浑浊呆滞的双目中,此刻竟也掠过了一缕清亮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说好的三日一更,初一咱也拼了,虽然这章内容简短了点……但是,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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