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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除了林衣和叶宜浅,来救援的一行人都没怎么吃那糊糊,顾松健是凑到他爸那里好奇地尝了一口,随后就被那股怪异的甜味加药味打败归来,老胡和他徒弟见状连忙推辞,声称出发前刚吃过一顿好的让其他人多吃点。
而坐困医院多日的顾钢等人倒是毫不在意,果然风卷残云般将剩余的糊糊吃了个干净,末了还摸着肚子感慨道好久没吃这么饱了,那一脸满足的样子倒叫顾松健这个做儿子的好不心酸。
所谓饭后一支烟,吃喝完毕,老胡就掏出了之前林衣送他的香烟。身为孕妇的女儿不在身边他也终于没了顾忌,便毫不吝啬地散给在场有烟瘾的男人一人一支共享,虽然这是医院还是库房,但鉴于如今压力重重,在场的女性倒也没怎么苛责他。
吞云吐雾期间老胡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外头的情形,虽然他语气并不沉重,而且被困医院后也早有心理准备,但顾钢等人还是听得直皱眉。
这般磨磨蹭蹭,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见时间到了,顾钢也没二话,他猛抽最后一口后把烟头狠狠一摔踩灭在地,就抬头,对众人正色道:“好,犹豫期过了。那表态吧,支持上九楼的,举个手!”
说罢,最先坚决举起手的,竟然是他自己和老胡这两名老经验的警察。随后是顾松健等原本就呈支持态度的小年轻和孙医生本人,接着是那小护士,而最出乎林衣预料的是,那角落三个看似懦弱一直没啥存在感的病人,竟也在犹豫一会儿后,陆陆续续地举起了手。
最终,在场而未举手的,只有两个人而已。
“大宜啊,你怎么这会儿害怕了?不应该啊。”对这结果最意外的是顾松健,他一脸不可思议的对叶宜浅道,却话刚出口就被他老爸瞪了一眼,而一旁老胡顺势接过话题道:“说说吧小叶,理由,叔们相信你肯定不是胆量问题。”
他倒是神态认真,尤其一双眼盯着叶宜浅,似乎对她的意见还是相当重视的。
可老胡这厢问叶宜浅,叶宜浅那厢却先侧头看了林衣,对她轻声道:“怎么?你也不支持?”那神色中的认真和重视倒和老胡如出一辙。
“也无所谓支不支持,我……就是看你没举,也就跟着没举而已。”林衣看了叶宜浅一眼,又转开目光,抿唇若无其事回答道:“不说早都说好么,你做决定,我按你说的做就好。”
“哦。”见她如此说,叶宜浅点点头也没多问,毕竟那边老胡还在等着回话,叶宜浅没有晾着长辈的习惯。
“其实一定要说理由的话,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回过首这么回答时,叶宜浅微微对老胡摇了摇头,似有点惭愧般道:“就是……怎么说呢,觉得这个计划未知数太多,变数太多了吧,所以有点担心。如果一定要选的话,我宁可选择垂索下楼,虽然现在这么做不妥,但若能等到白天的话,至少楼下聚集的那些东西应该会逐渐散去的。”
虽说此行历经波折,可从日落时分一行人出发到现在,实际上只过去了不到区区三小时,满打满算现在也就23点,距离天亮还有漫长的一夜。
或者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顾松健立即表现的有点不大情愿。
“明天有没浓雾都不知道,就算等到白天室外危险少了,你说的其余危险不也还在吗?”他反驳道,对叶宜浅掰手指说:“感染者都进建筑物躲了,到时候绳索经过那几楼窗户不更危险?与其冒这种险,我觉得还是去冒未知数的险比较划算,而且大宜你知道的……”
说到这儿顾松健的声音小了点,他偷偷对叶宜浅做了个作揖的小动作,挤眉弄眼道:“夜长梦多,咱们拖不起啊,越早回去越好……你说是不是……”
虽然口口声声咱们,但林衣觉得这个词应该是特指顾松健自己。这也不难猜,他到底是瞒着自己母亲出来冒这趟险的,在这里花的时间越多,他妈妈那里必然会越焦虑难安,甚至可能会做出返家寻子之类不冷静的行为也不一定。
叶宜浅想必也是明白了,她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再没有说话反驳,仿佛认可了般。
于是这项原本就已是多数人同意的计划,便彻底拍板定夺了下来。
当然,不是说拍板定夺后就可以立即出发了。到底是去隔离传染区,防护工作一定要做好,好在这里本身就是库房,需要的东西还是很容易到手。身为内行,那孙医生当仁不让,写了个单子让小护士去货架逐一取来,同时乘此空隙给众人讲解了一下九楼大致的设计和行动路线。
作为标准的隔离区,九楼总体分为三个区域——即安全区、轻污染区和重污染区。而三个区域之间又有两个消毒缓冲带。计划要去的那个电梯位于轻感染区前部,与安全区仅隔着一个消毒室,属于诊断出传染病人后直接送来的专用通道,所以才能从门诊楼直达九楼,而从五楼上去的电梯井则大致对应着轻污染区后部,比较靠近重污染区。
“虽说靠近重病区,但大家不用太担心,不同区域间从空气到下水都是各自独立的系统,没有交叉污染的可能。”孙医生自信道:“而且为防止有些病人做出什么过激行为,轻传染区和重传染区尽头都有气密不锈钢门把关,没密码是打不开的,也不用担心重症区的感染者出来袭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