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有些轻,拍着甄玉棠的背,“没什么,睡吧。”
一夜好眠,听到走廊上的动静,阮亭睁开墨眸,第一时间摸了摸甄玉棠的眉头,还好,没有生热。
甄玉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嘟囔着,“什么时候了?”
阮亭为她盖严实被角,“还早,我去上值,你再睡一会儿。”
甄玉棠含糊应了一声好,没一会儿功夫,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揉了揉眼睛,“就快到我的生辰了,这一次别像去年那样劳师动众了,我们在一起过生辰就好。”
阮亭停下穿衣的动作,“你想要什么东西?”
甄玉棠单手托着脑袋,想了想,仰头看着他,“金银珠宝我都不缺,不如你给我画一幅画吧,把我画下来,等上了岁数,也是个纪念。”
阮亭是状元,又在侯爵之府长大,极善君子六艺,画得一手好丹青,为甄玉棠做幅画,不是难事。
他应下来,“我知道了,你再睡一会儿,待会记得起来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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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娘子被关进大牢,阮娴当即拿走所有的银子,东躲西藏藏了起来,等着陆遇回京。
陆遇曾在外游学一年,游学中结识的一位好友就快成亲了,是以,他离开京师前去道贺,来回耽误了二十来日,方回到陆府。
阮娴啜泣着,“哥哥,娘被阮亭和甄玉棠给弄到官府里了,我现在只剩下你一个家人了,你不能不管我。”
陆遇回到京师还没来得及歇息一会儿,就听到了这个出乎他意料的消息,他眉头皱起来,声音也慌乱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不准欺瞒我半句。”
到了这个时候了,阮娴不敢再作妖,她低着脑袋,把事情讲了一遍。
听着她说的那些事情,陆遇久久不语,初时见到阮娴的喜悦和激动荡然无存,他少见的动了怒,“温如蕴绝非善类,她是在利用你和娘,娘不聪明,你就眼睁睁看着娘被温如蕴教唆蒙骗吗?”
阮娴害怕的哭起来,“哥哥,你知道这几年我和娘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嫁人了,可赵鹏对我又打又骂,他还敢对娘动手,他把娘手里的积蓄全都抢走了。我和娘实在是在泰和县待不下了,才来到京师。
阮亭与娘断绝了母子关系,我和娘去到阮府,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阮府的小厮狠狠打了一顿。
娘和我不聪明,我们之所以做出那些蠢事,还是想要与阮亭恢复关系呀!我也没想到温如蕴这么狠毒,她就像一条毒蛇一样,我和娘根本斗不过她!”
陆遇一拳砸在梨木桌面,深深叹了口气,他在王娘子膝下待了十六年,一直把王娘子当亲生娘亲看待,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岂会不难过?
他失望的盯着阮娴,“你与娘在泰和县受了欺负,可以给我写信,更何况,阮亭不是心狠手辣之徒,虽他不在泰和县,定然提前交代了县里的县令看顾你们。他每个月还给你们二十两银子,你与娘有很多的法子摆脱赵鹏,过上安逸的富贵日子,是你们不知足,一而再的惹是生非!”
阮娴嚎啕大哭,“哥哥,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听您的话,绝不给您惹麻烦,您不能不要我,哥哥!”
陆遇眉头微皱,半晌无奈的道:“别哭了!”
阮娴嫁过人,她与王娘子在泰和县而来名声又毁了,把她送回去,等于是把她推入火坑。然而把阮娴留在京师,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也是多有不妥。
陆遇踌躇不决,斟酌了一会儿,终于狠下心,“通州离京师不远,我给你银子傍身,把你送到那里,以后,无事的话,你就待在通州,不许踏入京师一步。”
阮娴哭得更厉害了,她都没去过通州,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去那里怎么活下来呀!
她拽着陆遇的袖角,“哥哥,我不想去通州,我想留在京师,想离您近一些,娘入了狱,您是我唯一的亲人啊!我保证听您的话,不闹事,也不打扰您!”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不明白吗?你不适合待在京师,娘也不适合待在京师。京师人心难测,继续留下来,你的下场可能比娘还要悲惨!”陆遇狠心道:“若是你答应去到通州,不再做那些蠢事,我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阮娴呆呆的望着陆遇,悲凄应下来,一步错步步错,后悔也为时已晚,这是她最后的退路,也是她该受到的责罚,“哥哥,可是娘怎么办呀?”
陆遇摇摇头,“律法森严,我也无能为力,待会儿我看看能不能见娘一面。”
当天下午,陆遇去狱中探望王娘子,他把阮娴要去通州的事情告诉了王娘子。从狱里出来,他又直接去到阮府,准备向阮亭与甄玉棠赔罪。
阮亭不在府里,甄玉棠见了他,直截了当的道:“陆遇,既然王娘子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便不必再说些歉疚的话,这件事情就当过去了。”
陆遇准备好的说辞被噎在肚子里,甄玉棠这么一说,他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