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是几日过去,攻打西宁卫的作战计划在众人的合力筹谋之下,已经接近完美了。江央坚赞与其麾下的大将屡次演练过后,又吩咐下去命他们逐级推演,直到确保每一名士兵都能明白完整的计划。
于是在这一年白日里,由洛桑和海月率领的两万先锋军先行前往长岭。他们分成两队,一队阻截从长岭军营发往任何方向的通信道路,一队则直插长岭劳工的驻地。
他们抵达长岭的时候,正是日落西山的时候。
海月和荀彻带领着手下的长|枪军轻易地拔除周围的哨岗,沿路一直杀到那线人所谓的劳工居住的“洞坑群”之中,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惊。
若离远了看,并看不出这山岗上有任何的异常。只是离得近了,便看见那漫山遍野上都扎满了洞坑,数都数不过来。
海月亲自下了马,寻了一个洞口朝里面眺望。荀彻紧紧地跟随在她身后,唯恐有陷阱。借着外头夕阳的一丝余晖,海月看清了洞口里面竟住着十几个劳工。他们衣衫破烂,面容黝黑,个个都露出惊惧的表情看着海月。
那个洞口似乎只能容许他们蜷缩着身体休息,里面也并没有什么生活用具。一股糜烂的臭气不断地上涌着,令人作呕。
海月用西洲话朝洞口里喊着:“我们是象泉军,是来救你们的。别害怕。”
只见那些劳工竟毫无反应,海月又换了汉语道:“你们是从中州来的?我们是象泉军,是来救你们的。”
只见为首的那个劳工动了动,装着胆子走了出来。直到他借着夕阳看见面前的这一位女将时,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小的有眼不识海月将军,海月将军救救我们!”
海月连忙命人将他拉起来,柔声问道:“你认识我?”
“东平城、朱雀关和雁北的事情,兄弟们都听说了。大家都知道现在有个汉人女将军,穿着一身银铠,是为大明收复失地的。”
他讲得越来越激动,便喊起了平日里的号子道:“兄弟们,快出来,是海月将军来了!”
不出一刻钟,漫山遍野的洞口之中,惊涌现出一大批劳工来,几乎将整座庞大的长岭山占满。
他们无一例外,都看起来面黄肌瘦,衣衫破烂。而此时,他们的眼睛里却难掩带着希望的光芒。
海月强忍着哽咽,轻声道:“你们都是从中州来的?”
那人苦笑了一阵道:“都是逃荒的,有些原本是嘉兴关以东的那些个村落城镇里的。嘉兴关陷落以后,本想往东跑寻些生路,却不曾想都被虏了回来。日日在这里做苦力,兄弟们死的死,病的病……”
海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道:“师兄,将我们带的干粮和水都分一分,先让他们填饱肚子再说。”
荀彻一点头道:“好。”
海月带的辎重并不足,而她手下的象泉士兵们,竟自发地将自己的干粮拨出一般来给了那些劳工。
海月站在高处,眼眶有些湿润了,却也不忘提醒他们:“慢点吃,多喝些水就着。”
都是被残酷的战争荼毒的无辜百姓。而她如今能够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可能,尽早结束这场战争。
她正想着,只见荀彻走上前来道:“洛桑将军发来消息,军营那边已经收归他们控制了,只等你这把处理好,就立刻引平型关的守军过来。”
“好,告诉洛桑将军,可以诱敌深入了。这把马上就会布置好。等到深夜,一击而溃。”
荀彻点了点头,便下去指派任务了。
海月找到先前的那劳工来,温声道:“这位大哥,你能否将大家都聚过来,听我说几句话?”
那劳工拍了拍身上的干粮渣滓,憨厚一笑道:“将军莫客气,我这就把他们都喊来。”
只见那劳工又喊了几个哨子,原本混乱的人群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海月爬上最高的一块岩石,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传得更远。
“各位父老,如今象泉军与大明已结为盟国,象泉军自然会为了大明拿下西宁卫。而这当中,需要众位助我一臂之力。我军会在此处设下埋伏,将平型关的颉莫叛军一击而溃。所以我请各位现行前往山下的隐蔽处,让我军将士隐蔽在洞穴之中。”
正说到此处,人群之中一片赞许之声。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道:
“将军,我也能出一把力气!我会下陷阱!”
附和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也会!”
“我还会挖
栈道,战壕!”
“这个谁不会,我们都会!”
海月摆了摆手,笑道:“此后必然有诸位的用武之地。诸位一定要养足了精神,等下次正式攻打西宁卫的时候,自然要仰仗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