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把她带来。”荣国公果断命令道。
方云蕊在后头看着,心中默默地想,冯氏这是要金蝉脱壳,保全自身啊。可是她有些不明白,冯氏为什么非要这个管家权不可呢?她自己做不好,那就让给别人来做便是了,这是在家里出现问题,荣国公又不会惩处她什么,何必如此费尽心机?
杨妈妈也被带来,看了眼地上跪的那一众下人,她进来也扑通一声跪下了,道:“国公爷,是老奴纵了手底下的人不管是,一切都是老奴的错!实在是与夫人无关啊!”
“你捡重点的说。”荣国公脸色愈发阴沉,他一怒便颇具威严,吓得杨妈妈一时再不敢大喊,只好战战兢兢交代起来。
“国公爷,二夫人去年一直在劳心二姑娘的婚事,其实她去年年初就看中了长兴伯爵府,只是那段时间正好是年关,府里正是用钱的时候,二夫人又紧着给二姑娘攒嫁妆,忙来忙去,这府里的打赏就忘了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后来时间一长,二夫人就给忘了。”
“可他们说的不是去年过年的赏钱没发,而是年后再不见打赏,连月例银子都没了,你如何解释?”管家问道。
杨妈妈道:“这其实每年都会出现一阵子这样的问题,府上下人的月例银子要稍微发得迟一些,但是往年都能补上,只是今年形势不大好,京中的铺子租金收少了一半,这才暂且拖着,可万万没有直接不给的意思。”
一人冲她喊道:“你胡说!你那日带人赶我们出去,说的就是这银钱我们再别想了!”
“哎哟!那是气话!”杨妈妈道,“你们带了那么多人来闹,那毕竟是后宅,二夫人又在午睡,我看你们不懂规矩,才训斥你们一声,吓唬吓唬罢了,这种话怎么能当真呢?”
看这杨妈妈娓娓道来的模样,方云蕊便知这二人必然是有备而来,一件事两件事能解释得清,之后的事那也必定能解释得清了?
冯氏在此时道:“公爹,这后宅一直是儿媳在管,从未出过什么差错,这种一个地方缺了少了,拖一阵子补上是常有的事,毕竟是这么大一家子,又要时而办宴走动,上下打点的,怎么可能会一直顺畅呢只是今年铺子行情实在不好,儿媳也没有想到,可公爹一定要相信,儿媳真的没有什么私心要吞他们下人的银子,只是租金一时半会儿收不上来而已。”
荣国公并不懂管家,昔年老夫人在的时候,内宅之事由老夫人管,后来老夫人身体不行了,就交给了冯氏,已经有几十年没有经手过这种事了,荣国公听冯氏说话,一时竟没挑出什么漏洞来。
方云蕊微微叹了口气,看这情况,冯氏今日是要蒙混过关了。
谁知她这口气还没出完呢,就见青墨一步上前,在荣国公面前放下一摞厚厚的账册,而后又到一旁退下了。
“祖父,不必多问了。”楚岚开口,“证据在此,您看过就全明白了。”
楚岚目光微冷,落在冯氏脸上,像是看着一个外人。
而冯氏看见那几本账册,也惊恐抬头,看向楚岚的眼神满含怨恨。
两个人,根本就不像是母子,倒像是仇敌。
方云蕊在此刻终于明白,方才楚岚示意要她放心是什么意思,原来他早就有了证据,只怕是早就等着看今日这出戏呢。
第100章
荣寿堂陷入一片死寂之中,方云蕊虽不知那些账册中记录了些什么,可她眼睁睁瞧着荣国公的脸色愈发难看,最后一把将账册掷在桌上,砸出一声重响来。
荣国公一向不怒自威,一发起怒来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你自己看看,你料理的烂账!”荣国公瞪着冯氏怒斥了一声,也不想再与她分辩,只道,“去把楚为怀给我叫来。”
他于冯氏是公爹,到底不方便直接管束,今日管教不了这个儿媳,可他永远有能耐管束自己的儿子,话音一落,荣国公又追加了一句:“拿家法来。”
听到这四个字,一直掩面低头的冯氏这才变了脸色,冲上前两步道:“公爹!这事与他没有关系,家里的这些事一直是儿媳在管束,与夫君无关的!”
楚岚在旁冷眼看着,觉出一丝好笑。
今日把她叫来,她没有觉出这件事有多严重;当堂对峙,她没有觉得这件事有多严重,还妄想哭哭啼啼蒙混过关;他拿出账册来的时候,她甚至还有闲心来仇视他这个儿子
桩桩件件,都不足叫她乱了分寸,可一旦触及到了父亲,她便慌了。
仿佛她这一辈子,这个人,就是为了父亲而活着似的。
楚岚脸上的神情越漠然,袖中的指节就捏得越紧,都箍疼了他自己,凸起了青筋来,此时此刻,堂中无有人能知晓,他究竟在忍着什么。
荣国公已不欲再与冯氏多费口舌,任冯氏如何分辩,翻出花儿来,他也只是沉着脸色,不置一词专门等楚为怀过来。
楚为怀被叫来的时候尚在户部当职,他听管家说老爷有请的时候,还不以为意,道:“再晚些我便也回去了,到时候再说吧。”
直到听见管家说已经拿出了家法候着,楚为怀才陡然变了脸色,灰溜溜地赶回来了。
来到荣寿堂,楚为怀率先看到站在一旁的冯氏,接连又看到跪地一片的下人,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还是眼皮直跳,走上前来道:“父亲找儿子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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