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喜的娘从去年冬天就得了病,一直拖着银子拿不到,后面连药也买不起,今年还没入夏的时候,人就没了。”
“国公爷!我们不是没有说过啊!足足一年了,我们连自己的月例银子都拿不到,更别提什么封赏了!”
“自去年过完了年,这应有的封赏就再也没有过了!”
众说纷纭,七嘴八舌,说得荣国公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方云蕊在旁静静看着,国公府的这些下人,只要是做得时间久的,家中都有些积蓄,有些人甚至带家人住进了京城,做了富户。
这些其实都无所谓,是很寻常的事。
但大多数人的确是靠着平日的月例银子和打赏过活的,有打赏,日子便过得优渥些,没有,便是寻常之家,比普通百姓吃的穿的要好而已。
一年到头,谁没个病没个灾呢?找大夫要花钱,吃药更要花钱,寻常百姓家那都是吃不起药的,药是金贵之物,只有金贵之人才用得。
断了这么久的银钱,能勉强度日已经是十分不易,家中若还有人病了,那真是雪上加霜,同样是一起做事的,看着同伴连药都买不起了,久而久之自然生出怨念,自然要想方设法把自己应得的那份补上。
“你们说的问过了,是朝谁去问的?”管家问了一句。
其实不必问,在场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国公府管后宅事务的就只冯氏一个,除了她还能是谁?
只毕竟是府上的二夫人,管家到底是要问一句,才好派人去请。
“是冯二夫人!”
众人答了,荣国公闭了下眼,道:“去请。”
众人只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方云蕊却抬眸看向楚岚,她想认真辨一辨楚岚的神色,想探究一番自己的母亲出了问题,他究竟是怎样一种态度。
然而在她的注视下,楚岚始终神色淡淡,不见有什么不妥,就在方云蕊想要收回目光的时候,楚岚却又抬眼朝她看了过来。
若只是寻常看了过来,方云蕊只管连忙错开也就是了,可是楚岚看着她,还轻轻点了两下头,像是给了一个让她安心的信号似的。
安心什么?方云蕊疑惑,今天的事情里,有她什么事不成?还是说楚岚是在向她保证,今日冯氏的错处势必会在此时落定,让她不要担心?
这似乎是唯一的解释了,可只因楚岚是冯氏的儿子,又让这件事变得有些奇怪。
方云蕊忙垂下眼来,避开了楚岚的视线。
然而这一来一回,却落进了另一个人眼中。
楚江暗中盯着,他看了看方云蕊,又看了看楚岚,亲眼看着这二人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暗通款曲,好啊好啊,什么武人文人的,原来都是那小妮子在骗人!她早就攀附上家里的长兄了,楚江看在眼里,又是气愤、又是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