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潇眼神空洞,嘴唇苍白干裂。
林鸿心如刀割,他想起那个不久之前满眼倔强愤恨的人,恍如隔世。
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将刀柄塞入燕云潇手中,刀尖对着自己的胸膛。
“你刺我吧!是我对不起你,只要能让你好受一些,让我做什么都行。”
终于,燕云潇的睫毛动了动,他缓缓地抬眸,目光从林鸿身上扫过,又落在云纹刀柄上。
林鸿一喜,低声道:“只要你愿意好好吃饭,刺我多少刀都无所谓。”
可是燕云潇手掌一松,刀柄松松地从他掌心滑落,他疲惫地合上眼睛,用一种防御的姿势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林鸿全身僵住,无力地松开搂着他的手臂。
自从截住皇帝带回寝宫后,他一直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
刚才那一眼,让他从身到心都僵住了——那是一双死水般的眼睛,黑得不见底,黑得没有起伏,没有光彩。只有心如死灰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睛。
夜已经很深。
林鸿上床,小心翼翼地把燕云潇搂在怀中,哼着一曲哄睡的歌。他敏锐地看到,一滴泪水从皇帝的眼角流出,滴入枕头。
那一瞬间,林鸿完全屈服了。
他败了。
他抱紧燕云潇,一遍遍地重复:“只要你好起来,我把一切都还给你。我错了,真的知错了。只要你好起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翌日林鸿醒来,燕云潇仍熟睡着。
他侧躺着,抱紧被子,双腿叠在一起,姿势像依偎在母亲的怀中,乖巧又安静。
林鸿心都化了,小心地伸出手,指节曲起,轻轻蹭了蹭那泛红的侧脸。
然而,燕云潇身体一僵,明显醒了过来,却紧闭着眼睛不肯睁开。
林鸿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愿意看见我,我让银烛来伺候你用膳,好吗?多少吃一些。”
他说完,给皇帝掖了掖被子,转身离去了。
林鸿本以为,他承诺了把一切还给皇帝后,情况会好转。
可是他错了,完完全全错了。
当夜,燕云潇七窍流血,痛不欲生,太医从他体内诊出几十种剧毒。
林鸿看着他反反复复痛晕又痛醒,恨不能以身代替他,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
太医围在龙床边,却唯唯诺诺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林鸿焦躁地来回踱步,阴恻恻地道:“要是治不好,你们都给皇上陪葬。”
正短暂清醒着的燕云潇听到这话,眼神无波地在他身上停顿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