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林鸿为燕云潇解开锁链,抱着他去沐浴,用药油揉开他脚踝上的淤青。
然后他们会做到很晚——准确地说,是林鸿会做到很晚,燕云潇只是躺着不动,不迎合也不抗拒,双目紧闭,偶有汗水从额头滑下,滴入眼中。
事了后,林鸿会把链子锁回燕云潇的脚踝上,抱着他睡觉。链子很粗,即使被锁的人不动弹,也会在脚踝上留下淤青和红痕。林鸿便在燕云潇脚踝处裹上一层细纱,隔开粗粝冰冷的链子。
燕云潇任由他动作。
半个月前,燕云潇还会找各种机会对林鸿下手,床褥下的短刀,束发的金簪,系纱帘的如意尖钩,都是他趁手的武器。可是现在,他放弃了一切抵抗。
他不再关心朝廷中事,也不在言语中试探,更不会靠身体来博取利益。
他像是完完全全地被击垮了。
前几日,林鸿迷失在燕云潇的温顺中,日日意乱情迷,激动又得意。可是他渐渐发现了不对。
那不是温顺,更像是一种心如死灰的漠然。
饭喂到嘴边便吃,水递到嘴边便喝,若是没有,燕云潇也不会主动去要。他只是沉默地躺着,盯着头顶的纱帐,只字不言。
林鸿一开始以为,皇帝只是需要时间来思考,等想开后,便会接受他的爱意。
可是情况愈来愈糟——燕云潇一天天地消瘦下去。他并没有抗拒吃饭,每一口喂到嘴边的菜肴都乖乖地吞下去,可是很快,就会原封不动地吐出。
更糟糕的是,他不会说话了,连续五天,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与此同时,听觉似乎也削弱了,他对别人说的话没有反应,像是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木偶。
林鸿这下子彻底慌了。
他叫来太医院所有太医,一个一个地给皇帝把脉,得到的答案却都是:“皇上身体并无问题,只是郁结于心。”
林鸿怒道:“他一吃饭就吐,怎么可能诊不出病灶!”
太医们唯唯诺诺,只道岐黄难医心病。
“开药!”林鸿焦躁地来回踱步,却又怕吵到皇帝休息,压低声音道,“皇上瘦得厉害,开些补气血的药材,多放甘草。”
太医们忙领命退下。
林鸿深吸了几口气,走入内殿。
燕云潇正躺在床上,神情漠然地盯着空茫处。
林鸿心里狠狠一绞,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在怀里,近乎哀求地说:“皇上,别这样……”
燕云潇恍若未闻,表情空茫。
“宝贝……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身子。”林鸿在他耳边低声道,吻着他的脖颈,哄劝着,“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做了送来?你想不想听故事书,念给你听好不好……”
“别这样……”
一阵冷风吹过,床脚的铁链发出冷铁相击的声音,林鸿猛然惊醒似的,掏出钥匙打开了锁链。
“我错了,真的知错了,再也不锁着你了,好不好?”林鸿搂着燕云潇,一遍遍地抚着他的脊背,“你要是想出去走走,我陪你去御花园,陪你去京郊,好不好?只要你不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