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是低声呢喃出来,敏仪听得一愣,好半晌方才低低道:“这也不过是你我妇人之见罢了。”
宋知欢轻轻哼了一声,然后重重一叹,仰头望着天边,好半晌才有一声“也罢”轻轻传出,随着冷风散去了。
一时回了住云馆,忙有人迎进了暖阁里,辛夷用小茶盘奉了茶上来,对宋知欢轻声道:“辛娘姑姑备了松瓤奶油卷酥,还有新煮牛乳茶,您早上就没用膳食,好歹尝尝?”
敏仪听了忙命她:“问你主子有什么用?快端上来就是了。”
语毕,她又转过头来对着宋知欢小心道:“前日弘晖买来金糕你吃着怎样?我尝了倒是不错,让小丫头切一碟子端上来怎么样?吃着也开胃。”
宋知欢见她如此心中一暖,勉强扬了扬唇角,点了点头。
辛夷忙应了一声,喜得不行,快步下去预备了。
宋知欢这边一点头,住云馆里人也顾不得伤心了,连忙就预备出来,不多时就有侍女碰着东西鱼贯而入。
最前头侍女手捧绘彩白瓷大茶壶,并两只颜色鲜艳图案好看小盏子;后一位手里提着个嵌螺钿黑漆小食盒;最后一位手捧嵌八宝红漆大攒盒,一色身着暖橘色对襟毛褂子,腰间系一条淡紫腰带,系着红头绳,青春靓丽。
柔成忙挽了袖为二人斟了牛乳茶;再掀开小食盒,见里头净白瓷小碟子盛着切成小块金糕,伸手端了出来,又将两只小银签子摆上;最后掀开那八宝大攒盒,见里头满满当当五样点心:一样是方才说到松瓤奶油卷酥、一味糯米红枣糕、一味银丝饼、一味青玉绿豆卷、一味荷花鱼茸糕。
样样做精巧别致,使人食指大开。
然而纵然如此,宋知欢也不过在敏仪与柔成逼迫下用了两块,小银签子扎了一小块金糕送入口中慢慢嚼着,磨蹭了许久都没咽下。
敏仪看直头疼,自己也没心情。
柔成在一旁,紧紧抿了抿唇,一面抬手为她添了些奶茶,轻声道:“好歹用些吧主子,您这边不用,我们都揪心。”
宋知欢垂着眸看着那半盏牛乳茶,低声道:“就这一日,由着我吧。”
柔成还要劝,敏仪已轻声对她道:“也罢了,随着她吧。”
又对宋知欢道:“你也是,多大人了还任性这个。就这一回,明日可不许了。”
宋知欢抿着唇点了点头,敏仪长长叹了口气,对着满桌子精巧点心却也没胃口,一时在心中笑自己:方才说知欢说多有理似,换到自己身上却也没胃口了。
一时又是寂静无声。过了许久,宋知欢叹了一声,忽然道:“我这心里不是滋味。”
敏仪抿着唇握了握她手,轻声道:“我也是。”
这悲伤一直持续了许久,宋知欢良久未从幼女远嫁悲伤中抽身出来。
这日天气温暖些,柔成着人将软榻搬到了廊下,紧赶着催宋知欢出来坐坐,晒晒太阳。
小院里已是一片生机勃勃,绿油油小青菜看着就惹人爱。
宋知欢拢了拢身上软毡,忽然笑了,吩咐:“这小青菜长得好,摘些下来炒了吧,咱们晚上添道菜。”
“也好。”柔成笑着答应了一句,又打趣道:“今年这菜长得比往年好些,可知是您日日看着它们功劳。等到来年,也得请您看着,如此才能长得好呢。”
宋知欢是没看出来哪里长得比往年好了,闻言随口回嘴道:“咱们柔成姑姑不也是日日跟着我‘格’青菜,没准儿是你功劳也说不定。”
柔成也忍不住直笑我,忽然听一声声通传:“嫡福晋来了。”
宋知欢抬头向那边看去,就见敏仪被四五个丫头仆妇簇拥着进来,身着五福捧花淡紫衬衣,外搭着一件窄褃掐腰勾金丝月白比肩甲,发间挽着翡翠玉钗,打扮清雅也不失端庄。
见宋知欢出了屋子,她便挑了挑唇角,打趣道:“哎哟喂,您老人家总算舍得出来走走了?”
宋知欢慢悠悠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我依稀记着,比您也没大了两岁。这‘老人家’我还是当不起。”
敏仪轻轻一笑,一面自身后黄莺手里取了个烫金大红帖子递给了宋知欢,道:“看看,这是完颜家送来嫁妆单子。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财大气粗了,整整一百二十台,若不是为了不压过徽音,只怕还能再加些。”
宋知欢心中倒是了然,一面慢慢翻开了帖子,一面随口道:“乌云珠擅经营,又是她们家独女,未出嫁时手里就握着两间铺子,打理井井有条,这些年发展自然更好了。她和完颜大人老来得女有了娉楚,自然更疼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