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一直在宋知欢这儿待到天色昏暗,方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宋知欢上前抱了宋母一把,脸贴着母亲肩,软着嗓音撒娇:“妈哪日再来?”
宋母轻笑着抬指点了点宋知欢额头,无奈摇头,眼圈儿微红,轻声道:“你好好,妈就常来。”
且说这日,王府去接李家姑娘船在码头上靠岸,自有华姝早求了敏仪派小轿去接侄女。
及至傍晚,众人齐聚正院命仪堂中,宋知欢坐正座左下第一,对面与身边位子均是空着,钮祜禄氏、耿氏、宁馨、青庄按次序一一落座,除了宁馨与钮祜禄氏,众人皆是频频向门外看去。
毕竟这府里难得来个要长住小姑娘。
宁馨与钮祜禄氏二人,一个是对此全然不在意,一个是心如止水,二人自然也未曾对此有什么好奇。
修婉在敏仪身边坐着,好奇目光落在门外,频频探看。
宋知欢笑着打趣她道:“有了小伙伴,便连额娘都不要了?”
修婉嗔道:“额娘!”
这时徽音也带着乳母抱着两个孩子过来,敏仪笑道:“天儿晚了,便别抱孩子们了。”
虽如此说,却也忙命乳母上前,给她细细看了两个小不点一番。
李家姑娘闺名韵儿,身量娇小纤细,一头墨发倒是丰厚,在脑后用白玉扁方挽起一个髻,半数垂着,是少女常做打扮。与华姝如出一辙桃花眼儿,眉不似月姐儿柔和,反而给她面容添了几分英气,年龄虽幼,却自有一番优雅仪态,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浓,眼眸含笑,如星辉月朗,很是不凡。
她身着桃红圆领纱衫,内衬着月白色立领袄儿,下系石榴红绫裙,腰悬羊脂如意佩,腕上戴着三对手镯,纯银掐丝、珐琅彩与赤金錾花,均是细细,很是纤巧,摞在一只腕子上却也好看。
小姑娘教养不差,行礼动作标准之余又很是顺畅,比之京中闺秀也不差多少。
敏仪见了她就很是喜欢,忙命人扶她起来,又有侍女捧了表礼来:金锞子一包、新缎子一匹、金锁一只。
李韵儿笑盈盈谢过了,又被华姝引着一一见过室内众人。
待到收了一圈儿见面礼,华姝方才拉着李韵儿坐下,早有伶俐小丫头捧了个小绣墩在华姝座位旁边,李韵儿落座于此。
敏仪笑问道:“姐儿箱笼都安置好了?就住在华姝你那里,你们姑侄两个好亲近些。”
华姝应了一声,爱怜地摩挲着侄女手,一面笑道:“这丫头东西多,那边还忙着呢。妾身先带她来给姐妹们看看。玉芍轩后头空屋子不少,已经收拾出来了,回头让她住进去便是。”
韵姐儿又在这边坐了一会儿,敏仪便对修婉道:“你们小丫头在这也坐不住,你带着妹妹去看院子里花儿吧。”
修婉笑眯眯答应了一声,起身对众人行礼,“嫡额娘、额娘、诸位额娘,修婉告退。”
韵姐儿也起身对着众人一一行礼,然后被修婉拉着出去。
看着两个小姑娘离去背影,敏仪用一种颇为感怀语气叹道:“看着她们朝气蓬勃样子,我便有些怀念在闺中之时了。”
青春易逝,年华似水。
不过作为当过两次孩子人,宋知欢是绝对没有这个烦恼。
此时看着两个孩子背影,她心中只有一种想法:不愧年轻,精力旺盛,大热天还出去玩。
啧。
“你以为谁都像你恨不得一到夏天就窝在榻上不起身?”华姝白她一眼,手中缂丝团扇在她手臂上轻轻一敲。
原来是她不知不觉地就把心里想法都说了出来。
四下一看,周围众人都在笑,敏仪尤其可恨,用带着爱怜与包容目光看她,就像在看三岁小宝宝一样。
唉,人生不易啊。
枉我为了哄你们开心时常彩衣娱亲,你们竟然恩将仇报!
长叹息以掩涕兮,哀宋知欢之多艰。,,